第七十五章(1 / 2)

鄭明池和陶華一起出去後, 容魚的病房裡便隻剩下了江文昊一個人。

江文昊滿臉都是彆扭,自顧自沉思了好半天之後湊到容魚身邊來,似乎想跟容魚打聽點什麼。

但江文昊還沒有問出口, 唐應就領著一個陌生的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身材瘦削,穿一身深色的唐裝, 隻在衣角上滾了幾多紅梅, 看上去十分冷淡。

她對著唐應走了進來, 整整比唐應矮了快兩個頭, 氣勢上卻未輸分毫。

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小丫頭, 病房門推開之後, 那女人停頓了一下,對身後跟著的小丫頭擺了擺手:“你出去等著吧。”

然後才隨唐應進了屋。

容魚和江文昊被門口進來的人嚇了一跳,麵麵相覷之後江文昊惱道:“唐應!你怎麼進來也不知道敲門!?”

唐應顯然也沒想到江文昊在這裡,愣了一下才看了看容魚:“以前我進他房間從來不敲門。”

江文昊頓時語塞, 但很快又轉過神來:“現在和以前能一樣嗎?!”

唐應更懵了:“有什麼不一樣?”

江文昊一拍桌子就要把鄭明池和容魚的事兒說出來:“現在——”

容魚一看江文昊的樣子, 趕忙出聲打斷了他:“唐應, 你不是回去了嗎?你身後的這位女士是——”

跟在唐應後麵走進來的那個女人微微向旁邊走了一步, 和唐應錯開身子, 露出了一有些陌生的臉。

她大概五十或者六十的模樣,梳著婦人的發髻,搭配著身上的唐裝倒是相得適宜。

隻是麵上表情寥寥可數,從進來到現在, 隻微微看了容魚一眼,開口道:“許多年了, 你不認得我也是正常。”

隨即又接了一句:“我是你師叔。”

容魚:“……”

短暫的茫然之後,容魚苦苦的從自己快要生鏽的大腦裡挖掘了老半天,才終於勉強發掘除了一些兒時關於這個師叔的記憶。

記憶已經不甚清楚了,隻是有個大概印象。

曾幾何時,這個師叔和他師父的關係是很好的。

甚至在他和師父搬去那個偏遠的山村後,師叔還不遠萬裡的從J市過來看望過他們。

而後來,似乎是在他和鄭明池之間的那件事發生過後不就,師叔和師父大吵了一架,從此斷了聯係。

容魚在回憶的過程中顯得十分安靜,過了好幾分鐘後才勉強露出一個笑來:“柳師叔,好久不見。”

師父和師叔雖然都師出同一人,但卻從未改過姓。

師父姓容,師叔卻是姓柳。

如果容魚沒記錯的話,師叔的名字應該叫做柳如,隻是哪個“如”字已經記不清了。

柳如又看了容魚一眼,轉過身對唐應道:“你帶著不相乾的人出去吧,我和容魚說說話。”

病房裡一共四個人,除去柳如和容魚,又除去唐應,就隻剩下江文昊一個了。

江文昊簡直快被這不速之客氣得跳腳了,他站起來怒視柳如道:“你才是不相乾的人吧,你是哪根蔥——”

唐應卻徑自走了過來,衝江文昊使了個眼色,強行把他拉出去了。

病房裡少了江文昊的叫囂,一下子就沉靜了下來。

柳如向前走了兩步,到了容魚的病床邊,轉過頭看了看容魚正在吊著的輸液瓶。

裡麵淡色的液體順著長長的輸液管,一點一點緩緩的勻速流進容魚的身體裡。

“你車禍的前因後果我聽說了。”

柳如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將視線放在容魚身上,“前日我替鄭明池占了一卦,算他十八歲那年的大劫,已是消了。”

容魚登時聽她說起這件事,心下大驚。

這明明是他和他師父要守口如瓶帶著下墳墓的事兒,由柳如來說卻顯得如此輕而易舉,甚至像是從頭到尾徹頭徹底的了解。

容魚下意識就想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嗓子乾啞的厲害,一張嘴竟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隻能低低的咳了兩聲,又潤了潤自己的嗓子,低著聲音道:“師叔您——如何知道這件事?”

柳如抬起眼直至的看著容魚。

也是直到現在,容魚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柳如的長相。

十分清秀的一張臉,縱然已經上了年紀,也能看得出年輕時應該也是一位少見的美人。

隻是容魚看不出柳如的麵相。

想想也是自然,柳如無論閱曆還是經驗甚至連道行都在他之上,容魚在她麵前,就像是初出茅廬的稚子,青澀無比。

“你不必看我,我知道你相麵一術最得你師父真傳,可你比你師父差太遠了。”

柳如挪開視線,向病房窗外望了過去。

時令已經入冬,萬木凋敝,隻餘下窗外的一株長青柏依舊顯得蒼翠。

容魚看著柳如緊抿著的唇,就算他在不諳人情,也看得出現在柳如心情並不太好,因此識相的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