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永不眠(1 / 2)

無限神經[無限] 小霄 11031 字 4個月前

莊園裡的第一個清晨,伴隨著尖叫拉開序幕。

千梧睡得渾身發軟,是被痛哭和門外雜亂的奔跑聲吵醒的。他推開門,江沉正站在走廊上,眺望向走廊另一邊的儘頭。

走廊兩端相隔甚遠,然而濃鬱的血腥味卻穿過長廊撲麵而來。

千梧也看向玩家都擠在門口的那間房。

“又死人了。”江沉低聲道:“一宿過去,兩個了。”

儘管有心理準備,但千梧還是在走近看清房間裡景象後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昨夜被選中的女人此刻已變成五六大塊骨肉扔在床上,破碎的身體勉強拚合。她身穿一套華麗詭異的大紅婚服,浸透血水後變得汙黑。

鮮血和肉沫濺得到處是,引來一窩白蟻。刺鼻的腥味仿佛能讓人腦補她被人揮刀剁碎的畫麵。

千梧低聲道:“不是去洞房了嗎,莊園主殺人後還負責送回來?”

“原來這姑娘和我們同層。”江沉轉過頭問他:“昨晚你有聽到什麼動靜嗎?”

千梧搖頭,“醜八怪管家一定是給我們下藥了,我睡得很死。”

“我也是。”江沉輕輕歎氣,“我晚宴上明明隻喝了一口水。”

一片恐懼的哭聲中,管家不知何時出現了,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拿著抹布和水桶的女傭,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幕,提前準備好來開工。

“請各位散開。”他笑著說道:“我們要打掃這間房了。”

高大胖聲音打著哆嗦,“她為什麼——”

他話還沒問完,忽然覺得腳底下踩到一個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根斷指,指甲灰白,青筋從截麵支出來,爬滿黑色的小蟲。

男人發出一聲丟魂的驚叫,把手指頭一腳踢飛,轉頭就跑。

“請各位移步早餐吧。”管家笑容詭異,“打掃的事交給女傭就好。對了,我為你們每個人都備了一份小小的伴手禮,已經放進各位房間,還請笑納。”

第一夜過去後,沒人敢違抗他。即便是哭著打著哆嗦,大家也都立刻聽話地轉身下樓。

千梧留到了最後,直到管家再次催促才沉默著轉身,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房間裡。

——女孩死不瞑目,淒厲的眼瞪著房頂,仿佛在看什麼可怕的東西。

他抬頭向天花板看去,高曠空蕩,什麼都沒有。

*

午後外麵沙沙地下起雨,千梧站在涼亭裡,看著不遠處的花園。

手心的懷表滴滴答答地走著字,許久後,一個撐著傘的高挺的身影從某處入口裡出來了。

江沉踏進涼亭,把傘立在一邊,問道:“多久?”

“四十五分鐘。”千梧看著他被斜雨打濕的風衣,“有什麼發現嗎?”

“能出來就不錯了。”江沉邊說邊疊著從灌木裡摘來的做記號的葉子,“岔口少說幾百個,環環繞繞不知有多大。我走一段覺得不對立刻折返,回來還走錯兩次。如果真隨心所欲亂闖,早上進去,晚上都未必出得來,管家先生就又有腦袋捏著玩了。”

“就像在阻止我們進入園子裡……”千梧思索著,“婚房應該就在裡麵,找到婚房就能找到莊園主了。”

“試過才知道。”江沉灌了一口放涼的茶,又說,“找BOSS這種事也就你能想得出來。”

“彆甩鍋。我出門時,你已經在找女傭要傘了。”千梧瞟他一眼,起身對著雨簾抻懶腰,纖細的腰線在緞麵衣料中短暫一現。

“還有四個女孩,你覺得下一個會是誰?”

“以正常的眼光應該是短頭發那個,屈櫻。”

江沉分析一半又搖頭,“也不一定,還有個未成年……”

“真麻煩。那個小姑娘很難活下來吧。”

千梧回憶起那個一下船就哭到天崩地裂的女高中生,又低頭抿笑,“我有點想和莊園主成親。成過親,才能見到他。”

江沉笑起來,“我先還是你先?”

“都試試。”千梧說,“這種東西要看眼緣。”

江沉眼眸深處暈開一絲無奈而放縱的笑意,“各憑本事,任君挑選?”

千梧認真對著雨簾點了下頭,“嗯。”

“一定是我贏。”他又說道。

“奇怪的勝負欲。”江沉又撈起那把傘,“回去吧,雨要下大了。”

經過昨天,沒人敢再去花園,也不敢一個人呆著,這會都聚在大廳討論。

但討論不出什麼花,大半玩家在目睹兩次死亡後趨於絕望麻木,剩下幾個在無休止地吵架。

千梧剛踏進古堡,就被暴躁高大胖的怒罵聲打斷了。

“你他奶奶的還是個男的?”高大胖對一個消瘦的皮衣男罵道:“讓女人給你開路?”

“我有什麼辦法,莊園主就挑女的,男的再厲害也得往後站。”皮衣男輕蔑一笑,又衝沙發上縮著流淚的女高中生說:“我看這個小妹妹今天最有可能,要是入選了就為大家努力一次。這副本沒彆的辦法,宰了莊園主萬事大吉。”

屈櫻握著女高中生的肩膀,冷笑道:“不要好像隻有被選中才能出力似的,你怎麼不去宰了管家?”

“你們看他像個活人嗎?”男人反唇相譏,“帶點腦子吧姐姐。管家和女傭明顯隻是實施懲罰機製的道具人罷了,你打本不找BOSS,專門剛小怪?”

“憑什麼是我!”女高中生突然爆發,抬起紅腫的眼吼道:“你們這麼多男的,怎麼不團結起來殺死他們?”

“規則對女玩家不友好,我能怎麼辦?進了本,誰還管你男女老少祖國花朵。自己也知道活不了了,不如為隊友做點什麼。”

江沉語氣低沉道:“你也配說自己是隊友麼。”

“關你屁事!”男人怒氣衝衝回過頭。

江沉平靜地看過去,那人在對視瞬間又縮了回去。

“你是不是那個……”人堆裡的鴨舌帽忽然一拍手:“我昨天就想問來著。你長得有點像新聞裡那個江……江少帥,護衛軍指揮官,大人物……而且你昨天穿的是軍部製服吧?”

人堆裡頓時議論開,江沉淡漠地挪開視線,沒有應聲。過一會又有人說,“還有旁邊那個,是那個畫畫的吧,叫千……千什麼來著?”

女高中生抹了把淚,抽泣著道:“千梧。我在外麵很喜歡千老師,老師已經快一年沒出畫了,我很期待的……我還不想死啊……”

千梧聞言回眸,淡漠的眉目間不經意地輕輕顫抖一下,片刻後他垂下眼,纖長細密的眼睫遮住眸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外麵裡麵都一樣。”一旁的江沉有些突兀地開口安慰女高中生說,“你的千梧老師在神經裡溜達一圈,出去後會有更多靈感,不要太悲觀了。”

女高中生捂著臉含淚嗯了一聲。

四下寂靜,隻有皮衣男癱在座椅裡,用手捂著臉譏諷地笑,笑聲越來越大,淌出淚來。

“還說什麼出去後,船夫難道沒告訴你們從沒有人成功過?無論高低貴賤,男女老少,進了神經都要過這種跪地舔血的日子。這才是公平啊,這才應該是真實的人間吧!”

“諸位。”

管家的聲音突兀地擠進來,他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樓梯頂,笑眯眯地對著下麵鞠了一躬。

“我來傳達一條最新規則。昨天會麵後,莊園主有些不滿。新娘人選太少,所以他決定放寬限製。今天我會讓女傭把喜袍送進每一位的房間,請大家盛裝準時出現。”

窒息般沉寂兩秒,而後大廳炸了。

皮衣男一躍而起踹翻凳子,“瘋了吧!我們是男的,也要穿著女人的衣服去被挑選?”

“主人不在意這些細節。”管家依舊笑著,“不必焦慮,我保證,人人都有機會。”

“誰要這個機會啊!”男人暴怒失控,“去死啊!我不要這個機會!”

“又要有人死了,男人也無法逃開……”另一人捂著頭蹲下,顫聲崩潰道:“要怎麼才能出去啊!哪怕回到現實世界,我不想在這裡呆著……”

“選新娘……”

角落裡一個女人忽然想到什麼,一把抓起水果刀對著自己的臉,嘴角浮起一絲淒慘的笑。

她輕輕呢喃著,“我劃破自己的臉,就能避開了吧。”

話音落,眾人來不及阻止,就見她手腕驟然向下,鋒利的刀刃割開臉頰,反手兩刀,鮮血淋漓,順著翻卷的皮肉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

“唔。”管家心疼地歎息一聲,轉身問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傭道:“像這樣的傷要多久能夠治好呢?”

“我會保證不影響麵試。”女傭一邊說著一邊向後伸手,從粗陋的圍裙裡摸出一根鏽跡斑斑的粗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