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九回豔(1 / 2)

無限神經[無限] 小霄 8121 字 4個月前

千梧和江沉的房間被長長的走廊隔在了兩端。

門上掛著紅木門牌, 燙金的字烙著他的名字,他端詳門牌片刻,按下了門把手。

古樸精致的裝潢, 家具皆是紅木打造。整麵牆的櫃子裡掛滿衣服與金銀首飾, 床頭櫃上架著一台極有分量的圓盤式留聲機, 黑膠唱片在黃銅唱台上。千梧走近前去, 將唱針放下, 一段短促的沙沙聲後,女子的聲音響起。

小樓香魂滿庭芳, 玉陵閣下金鉤堂。一曲情眉, 豔冠八方。

那是極有風情的唱腔——咬字很講究, 像把風情和一捧春色蘊在喉嚨裡,每唱一個字吐出一絲,千梧站在那聽一會, 竟出了神。

“你房間裡也有。”江沉的聲音從背後打斷他。

千梧回過頭, “唱片機嗎?”

江沉走進來,“嗯, 這次玩家的房間不完全相同, 大小新舊都有,家具也不太一樣。但人人都有的就是衣櫃和留聲機。”

千梧點點頭,把唱針抬起,暫停了歌聲。

“我剛才也聽了一下,和你的不是同一張唱片, 但聲音是一個人的。”江沉說, “雖然不太懂這種古韻唱腔, 但估計是一位很有功力的歌姬, 在曲京這種地方, 大概會有無數愛慕者。”

千梧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麵排列滿滿都是唱片。隨手抽兩盒出來,唱片盒子上有歌姬的名字。

“阿九。”江沉瞟著抽屜裡其他盒子,“至少一多半都是阿九。”

千梧又翻了翻,還有其他人的唱片,那些盒子上大多印著歌姬的老式相片。但唯獨阿九的唱片盒子上什麼都沒有,隻在角落裡標注了阿九的名字。

“那首歌叫九回豔。”千梧撫摸著唱片盒脊輕聲道:“或許跟這個阿九有點關係。

江沉將風衣脫下扔在一邊,說道:“這次副本有點棘手。從今天到第八天,要淘汰掉八個人,進本玩家隻有十二個,即使我們五個一直想辦法在前麵,也至少要死一個。”

“不可能一直在前麵的。”千梧語氣平靜,“即使真有那樣的好運,我們也不可能看著他一天撕掉一張生死契,放任刀刃懸在頭頂不做掙紮。”

江沉看了他一會,無聲地笑了笑,“那就隻有兩個辦法,要麼想辦法偷出來生死契,要麼——”

“殺了發爺。”千梧神色依舊淡然,“那家夥看著和藹,但幾句話就暴露出黑心商人本質,得留點心。”

“哇,你倆還是人嗎。”彭彭出現在門口,目瞪口呆:“在人房子裡商量著要殺人家,都不知道關門小點聲?”

“我隻是說說罷了。”千梧不過一笑,“任務限製不可以對發爺出手,我還沒那麼膽大。”

彭彭鬆了口氣,但轉而又歎口氣,“過嘴癮可不像你。千梧,我覺得你在神經裡做事還是要三思後行,彆太隨心所欲,萬一真踩雷了怎麼辦?”

“你這是交代遺言呢?”千梧忍不住想笑,“彭彭,你怪怪的。”

“沒。”彭彭坐下輕輕籲了口氣,看著地板道:“我就是做個暴斃的心理準備。這個副本看著不痛不癢的,死亡規則卻比前麵的都殘酷。而且,大家都能看出來,十二個玩家裡我肯定是最下位那一圈的,我不得提前想開嗎。”

江沉欲言又止,千梧笑著沒說話,過一會才問,“那你來找我乾什麼?有話跟我說?”

“有。”彭彭點頭又搖頭,“也不是跟你說,是跟江少帥說。我敲他房間沒人,一準是在你這。”

江沉驚訝道:“跟我說?”

“嗯。”

彭彭摘掉鴨舌帽,在手裡轉了好一會,而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有一件事沒有做到,我死了也心難安。這種事求不了彆的小老百姓,江少帥有權有勢,我跟你開口,如果你能出去,不麻煩的話,請幫我做到這件事。”

“你先說。”江沉道。

彭彭歎了口氣,“我爸叫彭剛,是個大壞蛋,殺人搶銀行的那種。”

千梧愣了愣,“什麼?”

“我打小就沒見到我媽,我爸不是好人,也很少回來看我一眼,我就得把自己拉扯大。”彭彭嘟囔著:“但我爸死在彆人手裡,做兒子的總不能裝作不知道閉眼混過去。”

江沉道:“所以你要找的仇人,是殺父之仇。”

“嗯。”彭彭捋著帽子說,“那年我高二,也是看新聞才知道我爸死了。他當時都兩年沒回家了,被警察追到節骨眼上,綁了一個小姑娘做人質要跑。警察一槍打中他大腿,他拖著人質進了醫院,要求值班大夫替他緊急處理。那個大夫——”

彭彭頓住,“給他注射的不是止痛藥。”

千梧沉默許久,“你知道你父親是——”

“我知道。但他總歸是我爸,他做壞事該受製裁,坐牢槍斃我都能接受,但我不能讓他死在彆人手上。”彭彭低聲道:“但那時我還在小縣城裡邊做童工邊供自己上學,新聞大概是保護所謂見義勇為者,沒人能查到那個大夫到底是誰。後來我去了那家醫院,也查不到當年是哪個大夫。”

“這個忙我幫不了。”江沉語氣嚴肅,“對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我無論如何不可能動用權勢去傷害一個平民。”

“我知道,我不會讓你替我出手。”彭彭把頭發搗亂,“我隻是希望,如果你能出去就幫我查到他到底是誰,燒紙告訴我。讓我起碼知道自己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叫什麼。”

千梧停頓許久才低聲問,“你有查過監獄嗎?”

“什麼?”彭彭茫然抬頭。

千梧看著他:“如果那人真像你想象的那樣,是故意給你父親注射了致死的藥物,即使他殺的是警察就在外麵拿槍對著的壞人,他也會入獄。”

江沉點頭,“唯有法律有權製裁。”

彭彭紅著眼眶愣了好一會,“這我真沒想到,沒人跟我說過這些啊。”

江沉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我記住了。但你不要總是亂想,未必會死到你頭上。”

“嗯。”彭彭點點頭,又把帽子扣回頭上,“那你倆繼續聊,我先回去研究研究那一櫃衣服,把自己捯飭得像點人樣。”

等他走了,江沉道:“你要畫畫?”

千梧看著他,有些驚豔,“這都被你猜到了。”

“你說要保大家,我想大概會是這種方式。”江沉說著從胸前口袋裡抽出那支鉛筆,“給你。”

千梧接過來,卻挑眉道:“你出去。”

他畫江沉時,偏偏不喜歡江沉在場,從小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