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到太子妃身上的蠱蟲竟是赤紅色的時候,我們都嚇壞了,太子妃是如何做到那般淡定的?”
吳仲勳等貴族子弟圍著雲泱坐在風樓外的回廊下,對剛才驚魂迭起、一波三折的查案過程仍舊感到驚魂甫定。
雲泱懷裡抱著小秦瓊,一邊用手指給小秦瓊擼毛,一邊美滋滋的吃著徐孺傑新送的那包糖漬梅子,享受著眾人的奉承誇獎。
他當然有自己的法子了。
但他不能說。
另一貴族子弟緊接著道:“何止是嚇壞,我當時眼睛都快掉地上了,我就說,太子妃這樣體弱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和毒蠱那樣陰險可怕的東西牽扯在一起。”
“那是你定力太差,我就從未懷疑過太子妃,太子妃來學堂第一日,就被林魁的紫毫筆砸到了地上,這樣體弱的太子妃,怎麼可能是殺人凶手。”
“你就吹牛皮吧,你這麼厲害,剛剛太子妃被冤枉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出來給太子妃作證。”
“我當時不也懵逼了麼,畢竟殿下和楊前輩都說了,含香蠱隻要嗅到鳳香就會變成赤紅色。我就算有心替太子妃辯解,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徐孺傑依舊憨憨厚厚的站在眾人之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雲泱吃梅子的動作,待看到少年黏在手指上的糖霜,下意識從懷中掏出絲帕。
“太子妃,擦、擦一下吧。”
他紅著臉,聲音細弱蚊蠅,全然被眾人激烈討論的聲浪淹沒,等回過神,才發現手還尷尬的伸在半空,被人群阻隔著,而那廂,雲泱已將手指放入口中,舌尖遊動,一點點吮吸掉了上麵的糖霜。
少年吃的津津有味。
徐孺傑卻感覺眼睛被狠狠燙了下,倉促收回手,一陣臉紅心跳。
吳仲勳和元鹿眼饞小秦瓊很久了,他們久在京中,還從未見過這樣威風凜凜又奶白可愛的小奶豹,都想趁機擼幾下小秦瓊的毛。
小秦瓊一人給他們一個白眼,傲嬌的往小主人懷裡拱了拱。
元鹿早在之前就見過小秦瓊,對此不以為奇,吳仲勳卻目瞪口呆:“它竟然會衝人翻白眼!”
“何止翻白眼。”
元鹿一副老前輩的樣子:“它還隻吃新鮮的鹿
肉和獐肉,那肉但凡是超過十二個時辰,它連聞都不聞一下,刁鑽的很,簡直都要成精了。”
吳仲勳嘖嘖稱奇。
元鹿聽眾人討論的激烈,忽歎道:“不過,我是真沒有想到,蘇表……蘇煜那樣的人,竟、竟會是殺人凶手。”
“唉,誰說不是呢。”
這群貴族子弟雖然跋扈慣了,可當中有不少對蘇煜愛慕有加的,平日因為那群寒門儒生在,想多跟蘇煜說兩句話都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的頑劣配不上人家的高潔,想起這事,心情都十分複雜。
吳仲勳曾經也是蘇煜的愛慕者之一。
息月本就稀少。
蘇煜這樣家世好、學問好、人品好的息月在學堂裡一直是萬眾矚目的存在,私下裡,這群紈絝弟子沒少為爭“誰是蘇煜最心悅的人”這樣無聊的頭銜大打出手。
然而現在眾人隻覺得……真是瞎了眼。
“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回若不是太子哥哥明察秋毫,咱們還要繼續被他蒙騙下去呢。”
六公主元翡很公道的開了腔。
“沒錯,蘇家門風向來清正,蘇仆射高居相位,政績卓然,雲杉長公主聽說性情也是出了名的柔婉溫順,怎麼就養出了這樣一個滿口謊話、劣跡斑斑的偽君子。”
“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這誰說得準。這回,整個蘇府怕是都要被這個不肖子牽連了。”
“那也是活該。我還聽說,今日春雲堂內,大皇子和二皇子在陛下和太後麵前爭著求娶蘇煜,誰也不肯退讓,今日這事一出,兩位皇子怕也對蘇家避之不及。日後,舉凡是有臉麵的人家,誰還會娶他做正妻。”
元翡忽然小聲道:“快住嘴,太子哥哥來了。”
眾人回頭一看,果見元黎從回廊另一頭走了過來。
京中紈絝子弟沒有不怕他的,立刻戰戰兢兢站起來,與他行禮。
元鹿元翡兩個淘氣包也低著頭不敢說話。
幾人推搡了一下吳仲勳,吳仲勳隻能硬著頭皮道:“那個,我們怕太子妃傷心,故而過來勸解,既然殿下來了,那我們就、就先回去了。”
元黎沒表示什麼。
眾人當作默許,立刻作鳥獸散。
雲泱好不氣悶,他跟大家說話說得正好,還沒聽夠彩虹屁呢,狗
太子過來做什麼。
不過心上人落得如此下場,狗太子恐怕此刻正傷心呢。
他就先不與他計較了。
雲泱擦了擦手,抬頭問:“殿下有事麼?”
元黎視線先落到那碟糖漬梅子上,繼而落到少年沾滿糖霜的手指上,最後才與雲泱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對上。
這小東西,分明開心的很,不僅美滋滋的吃梅子,還聚了一群人在聊天,哪有半分傷心難過的樣子。
“父皇聽說你傷心難耐,自己躲在房間裡哭,把眼睛都哭腫了,特意命孤來哄你。”
元黎一哂,視線落到滿地梅子核上。
“不過孤瞧你這模樣,應當是不用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