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狗太子該不會看上他的荷包了吧。
仔細看,他的小兔子的確比他的小麒麟可愛一些。
本來可以借他摸摸的,但一想到元黎身上還藏著姓蘇的那個蘭花荷包,雲泱心裡就莫名不舒服。
反正他不喜歡姓蘇的,狗太子既然一心隻有他的心上人,憑什麼覬覦他的東西。
元黎輕擰眉:“這荷包——”
雲泱立刻把自己的小荷包攥緊,放到袖中。
“我的荷包是很好看呀,比什麼花花草草好看多了。”
少年揚起下巴,驕傲道。
元黎腦中突然騰起的眩暈感倏地消失,不由奇怪,為什麼一看到那荷包,他潛意識裡會生出一股莫名的說不出的熟悉感。
心臟也如同被巨力攥住一般,接近窒悶。
攀比是少年們要例行進行的環節,以元鹿元翡為首的皇子公主紛紛湊到雲泱身邊,要看雲泱的荷包。因他們年年都參加太後壽宴,年年都收到太後一樣的賞賜,相互之間已經看爛了彼此的荷包,早無新鮮感。
他們都很好奇雲泱的荷包長什麼樣。
雲泱便大度的拿出來,給他們看。
於是誇讚聲紛起:“好可愛的小兔子,皇祖母可真是偏心,都舍得用珍貴的冰蠶絲來給太子妃繡兔子,用最名貴的血玉石做兔子眼睛,咱們的都是用最普通的銀線繡製的。”
“跟太子妃的小兔子比起來,咱們的繡樣實在平平無奇。”
元鹿酸溜溜道:“沒辦法,誰讓皇祖母疼愛雲泱呢,太子哥哥的小麒麟還是更名貴的金玉線繡成呢,蘇煜和大哥的也不差。等日後你們要是娶了小息月做皇子妃,皇祖母肯定也會用最名貴的繡線給你們繡荷包。”
雲泱心裡很受用,嘴上謙虛道:“你們的也不差了。”
這時元鹿忽道:“誒,雲泱,你的小包袱裡不是藏著許多糕點麼,能不能分我一點?”
“小包袱?什麼小包袱?”
皇子公主們嘰嘰喳喳,都對傳說中的糕點產生了興趣。
雲泱臉色一變,下意識往前挪了下,擋住案下的小包袱,口中強作鎮定:“當然不行,現在宴會都沒正式開始,哪有偷吃的道理。”
眾人隻能悻悻散開。
然而少年
動作雖迅速,仍舊沒能逃過一旁元黎的視線。
元黎眼睛一眯,若有所思,繼而將身邊宮人喚來,低聲吩咐兩句。
宮人露出明顯驚訝色,但還是恭敬領命。
這時一道清朗聲音在殿中響起:
“此物名壽山石,一直供奉在我朔月王庭內,由巫師和神女日日嗬護,玉衡今日代朔月敬獻於太後,祝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呼延玉衡一身華貴金袍,長身玉立,彎腰行了一朔月禮,向太後致意。
由於朔月使團在這位二王子的帶領下姿態謙恭的與大靖完成和談,再加上其人高大英俊,謙遜有禮,殿中人都對其印象不錯。
聽了這話,便交口稱讚起來。
太後自然也愉悅的命起,道:“二王子有心了,賞。”
宮人立刻斟了杯美味的葡萄酒,遞到呼延玉衡手裡。
太後道:“聽說你們胡人都喜飲此酒,二王子嘗嘗,我大靖的葡萄酒比你家鄉味道如何。”
呼延玉衡恭敬接過,忽轉頭看向左側席,含笑道:“這杯酒,玉衡想敬長勝王夫婦。”
不少大臣都露出微妙表情。
長勝王夫婦在北境帶領北境軍屢屢擊敗朔月騎兵進犯,一定程度上來說,與朔月可是死對頭。朔月雖敗,手裡卻沾滿了北境軍的血。
就算再大度,身為主帥,長勝王夫婦也不可能對朔月人有好感。
這位二王子突然要和長勝王夫婦喝酒,很難不讓人產生其他聯想,比如挑釁。
雲清揚與聶文媛對望一眼,聶文媛擎了酒盞,款款起身,笑道:“我夫君賴二王子運籌帷幄指揮有方,舊傷未愈,無法飲酒,這杯酒,就由我來跟二王子喝吧。”
雙方目光相撞,在外人看不懂的世界裡,火光四射。
聶文媛幾乎要控製不住的扣動腕間護甲。雲清揚輕輕握了下妻子的手,示意妻子冷靜。
眾人神色微變。
怎麼聽長勝王妃的意思,這呼延玉衡也曾參與過對大靖的作戰?
如此還讓人家夫婦與他喝酒,可就有點太過分了。大臣們、命婦們看呼延玉衡的神色瞬間由欣賞變為譴責。
右側席,雲泱控製不住,用力捏了下手裡的酒杯。
再甜美的果子酒,也無法消除少年心中的厭惡和憎恨
,以及,無助。
以致一旁的某個小皇子小聲提醒:“太子妃,你的酒灑了。”
呼延玉衡的目光有意無意向右側席瞥了眼,繼而挑起嘴角,再度迎麵迎上聶文媛目光:“王妃謬讚。這一切,還有賴……”
他故意停頓。
聶文媛心倏地揪起,生怕他當眾翻出當年舊賬。
“——有賴王爺王妃承讓。”
呼延玉衡最終隻是說了個客氣話。
聶文媛鬆口氣,冷冷一笑:“戰場之上,隻有你死我活,沒有承讓一說。朔月最好信守承諾,否則,我北境軍必將讓爾等有去無回,片甲不留!”
雙方沒有儀式,直接將各自杯中酒一飲而儘。
呼延玉衡放下酒杯後,忽然動唇,用唇語,無聲的說了一句什麼。
聶文媛一時沒看清,坐下後,與雲清揚道:“不知為何,自打今日進宮,我心中便總有些不安。”
雲清揚安慰:“聽說壽宴前,朔月已正式在和談盟約上簽字畫押。盟約一訂,絕無更改餘地,你且寬心,不要想太多。”
聶文媛點頭,也希望自己是緊張過度了。
一曲喜慶的祝壽曲響起,舞姬們蓮步輕移,嫋嫋步入殿中。
太後命宮人將剩下的葡萄酒都分發給皇子公主們,因為所餘不多,每人隻能分到一杯。到雲泱麵前時,負責分酒的宮人忽然一個不穩,將酒液悉數灑在了少年衣袍上。
葡萄酒液顏色濃稠,而雲泱今日穿的是周破虜特意命人新裁的一件銀白圓領錦袍。
宮人慌忙跪下請罪。
雲泱雖然也有點不高興,還是大度道:“沒事兒,你起來吧。”
這時旁邊另一宮人過來,朝雲泱施一禮:“奴才帶太子妃去換身乾淨衣裳吧。”
雲泱遲疑了下,因為他的小包袱還藏在案下,萬一他一走開,被人發現怎麼辦。可如果不換衣裳,他頂著胸口那麼大一片深紫酒液坐在這裡也的確失禮。
真是發愁啊。
“這葡萄酒顏色深,時間長了恐不好漿洗。”
宮人體貼道:“太子妃可是擔心酒食?奴才可以讓宮娥過來替太子妃看顧著,絕不會讓人亂碰。”
這倒提醒了雲泱。
宴會上防止有人惡意下毒,所有酒食都是要經過嚴格檢驗了,每一席的
酒食也會指派專門宮人負責嘗菜。
有宮人守在這裡,其他人為了避嫌,絕不會輕易靠近他的食案的,自然也就發現不了他藏在案下的小包袱。
雲泱點頭:“讓她過來,好好替我看著。”
很快一個圓臉宮娥便快步走來,恭立到案邊。
雲泱這才起身,放心跟那宮人去換衣裳。
元黎朝身後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會意,大步走過去,同宮娥道:“殿下的披風在太子妃包袱裡,命我來取。”
宮娥先看了眼案後,沒瞧見,聽侍衛道:“在案下。”
宮娥往案下一覷,果然見著一個小小的雲錦包袱,便不疑有他,恭敬讓開路。
左右她負責盯的是酒食,隻要酒食不出問題,她就完成任務了,何況太子要從太子妃這裡拿東西,合情合理,她也沒膽量阻攔。
雲泱換好衣服回來,見宮娥仍儘責的站在原處。
便問:“唔,沒人動過吧?”
宮娥笑道:“太子妃放心,奴婢一直在此處守著,無人敢動這些酒食。”
雲泱自然不是真的關心酒食。
雲泱坐下,往案下瞅了眼,見自己的小包袱完好無缺放在原處,才徹底鬆口氣。
聶文媛了解到這邊情況,起身離席,將自己那杯葡萄酒端了過來。
雲泱嘗了口,點頭:“真好喝,多謝母妃。”
聶文媛無聲揉了揉兒子腦袋。
見幼子情緒還算穩定,並沒有因為那個人的到來而出現過激反應,方安心。
聶文媛問:“太後送你的荷包呢?這回可要仔細放好,彆再弄丟了。”
雲泱奇怪:“弄丟?”
“是啊,你小時候跟著我回京參加太後壽宴,太後就曾賞了你一個繡著小兔子的荷包,誰料你貪玩,給弄丟了。”
雲泱全無印象,便道:“母妃放心,孩兒這回肯定不會弄丟的。”
聶文媛挑眉點頭,起身準備走。
雲泱忽喊了聲:“母妃。”
聶文媛回頭:“怎麼了?還有事?”
雲泱心中酸澀,簡直恨不得大哭一場才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時候掉鏈子,捏了捏拳頭,儘量鎮定道:“沒事,就是忽然有些想家,想大哥了。”
聶文媛心頭一軟,柔聲道:“再等等,等北境徹底穩定,我設法向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