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著屋頂,神情茫然,她這是活著還是死了?
肯定是死了,榻上的女子自嘲一笑,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忽而,一道諷刺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屋子中格外清晰:“睡醒了啊?”
好熟悉的聲音…
宋樂儀渾身一僵,動作十分緩慢的爬起來,順著聲音抬頭看去——
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直挺挺的跪在蒲團墊子上,英挺斜飛的眉下一雙清亮如黑曜時般的眼,正目光幽幽的看著她。
“趙徹!?”
曾經,宋樂儀一直覺得趙徹雖然一無是處,但著樣貌著實俊俏,尤其是一雙眼睛,目光澄澈又冷冽,偏生眼尾上翹,笑時又藏了三分惡劣。
這活脫脫的少年趙徹的模樣啊!
她遊離的思緒快速回籠,顧不得什麼形象了,一骨碌爬起來,三步兩步就撲到趙徹身上。
哐當——
趙徹根本來不及反應,後腦勺狠狠的撞在的地板上。
“宋樂儀!你要謀殺本王嗎!”趙徹怒道,說完他倒吸一口冷氣,真疼!
宋樂儀卻是充耳不聞,趴在他身上左看右看,恨不得看出個花兒來,神色先是震驚、又是疑惑,緊接著被巨大的悲傷湮沒。
“趙徹…你怎麼也死了?”
宋樂儀眼眶倏地蓄滿淚水,聲音哽咽,“是我不好,竟連累了你。”
她在說什麼?
趙徹一時懵了,不懂宋樂儀到底想要乾什麼。
淚水順著她的下巴吧嗒一聲砸了下來,趙徹舔了一下,有些惡劣的想——鹹的。
“我還沒死,但是快被你壓死了。”趙徹呲牙咧嘴,也顧不得疼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眼底儘是嘲諷:“滿嘴胡話是要作何?”
宋樂儀怔住,他沒死?那她呢?
額頭上覆著的手掌溫熱,身下人的眼睛是靈動的,是實實在在的、活著的人!
趙徹把呆愣的宋樂儀從身上扒拉下來,倆人麵對麵的跪坐著。
“宋樂儀,你——”他伸手揉腦袋緩緩疼勁兒,話音在抬頭看她的一瞬戛然而止。
隻見宋樂儀的眼淚不要命似往下掉,一串兒珍珠似的,哭的那叫一個淒慘。
“…你怎麼哭了?”
趙徹原本的話卡在嗓子眼兒裡,冷嗤一聲,心裡告誡自己莫被她給騙了,要不是宋樂儀,他現在正逍遙自在呢,如今卻被關在佛堂罰跪一晚。
“我高興,你沒死就好。”宋樂儀哭的一抹鼻涕一抹淚。
見此奇景,趙徹十分給麵子的笑了。
他索性也不跪著了,盤腿坐在地上,半支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她哭。
“那你說說,我為什麼會死?”
也不知道這句話刺激了宋樂儀哪裡,先前無聲的哭泣瞬間變成崩潰大哭,白皙的小臉上一片皺紅,毫無形象,許是哭的狠,抽噎的聲音格外明顯。
趙徹覺得不對勁兒,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耳邊的哭啼聲攪得他心煩意亂,心臟一紮,狠狠的蜷縮了一瞬。
“欸——我不問了,彆哭了。”
少年的聲音很好聽,俊俏的眉眼間一片軟和,許是見沒有作用,他又補了一句:“再哭就變醜了。”
若是往日,一向愛惜容貌的小姑娘的哭聲一定會戛然而止,誰成想,眼前人哭的更厲害了。
……
趙徹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歎氣,皇兄說的對,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偏偏這兩樣兒都被宋樂儀占了個全。
“趙徹…”宋樂儀突然說話。
“什麼?”
“我、我好害、害怕。”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含糊不清,斷斷續續的,但是趙徹卻是聽清了,她說她害怕。
無論是三尺三寸長的鐵劍刺入身體,還是暗無天日的那四年,她都害怕。
“害怕什麼?“趙徹思忖著小姑娘或許是做噩夢了,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佛像道:“滿天神佛都看著呢,什麼妖魔鬼怪也沒有。”
少年趙徹的聲音略顯稚嫩,一番正經起來倒也像那麼回事兒,也不知宋樂儀聽沒聽進去。
許是被她的情緒感染到了,趙徹猶豫片刻,伸出手揩去她臉蛋上的眼淚。
他的手指上有薄繭,碰觸到肌膚的那一刻微微停頓,動了下手指半握成拳頭,換作手背去擦。
淚水冰涼,暈濕他的手背。
誰成想,他手還沒來的及收回,宋樂儀就雙眼一閉,哭暈了過去,趙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她。
宋樂儀鬨出的動靜不小,外頭守著的執事女官青書害怕兩位小主子出了什麼事,急忙開了殿門往裡走去——
正瞧見豫王伸手碰了夷安郡主一下,而夷安郡主身子一軟,癱倒在了他懷中。
“郡主!”青書大驚失色,三步並作兩步朝著宋樂儀跑去。
青書一邊吩咐宮女叫太醫,一邊抱著夷安郡主往側殿走,臨走還不忘看了趙徹一眼。
趙徹:“……”他真的什麼也沒乾!
這次他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趙徹心中一緊,覺得後腦勺又開始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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