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他可是你的父親?”宋樂儀輕聲詢問他懷中的小女童。
小女童剛掙紮的探出頭,就被麻衣男人粗魯的按了回去,他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心虛,強做鎮定地轉身。
直到看見身後站著是一位月白衣裙的小姑娘,氣勢很足,模樣也挺漂亮,但身形嬌嬌軟軟的,不足為懼。
她還有一位青色衣衫的小公子,身形清瘦單薄,麵容俊秀,頗冷的神色倒是嚇人,不過看起來也沒幾分力量。
尤其是他手裡還握著一把鑲嵌寶石的匕首,花裡胡哨的,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不知天高地厚。
如此掂量一番,麻衣男人心中頓時有了底氣,中氣十足道:“當然是!”
然而他懷中的小女童掙紮的更厲害了,努力的探出頭,張著嘴巴似乎想說什麼,嗚啊嗚啊的,然而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隻不停的拚命搖頭。
原來是啞巴。
難怪方才被人抱走的時候沒有高聲呼救。宋樂儀冷冷的朝麻衣男人看去,捕捉到他眼底的閃爍,心中更確定了,怒斥道:“朗朗乾坤,世風之下之下,竟敢做拐賣兒童的勾當,一會兒就壓你去大理寺問審!”
“就憑你們倆?”麻衣男人的眼神不屑,放下了懷中小女童,陰鷙一笑,“今夜正好可以多賺幾筆。”說著,他的眼神兒就黏到宋樂儀身上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毫不掩飾眼底的色意。
小女童落地之後轉身跑,宋樂儀將其抱了滿懷,往後退了許多,給上官曄和麻衣男人留了施展拳腳的空間。
抬頭的一瞬瞧見麻衣男人色眯的眼神,宋樂儀惱怒:“再敢亂看挖了你的狗眼!”
麻衣男人嗬嗬一笑,不舍的收回視線。他長的虎背熊腰,看樣子就一身蠻力,此時揉拳揮腿,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眼底泛著凶光,瞪一雙大眼睛惡狠狠的看向上官曄,一看便是窮凶惡極。
而眼前的青衫少年往他麵前一站,就顯得不夠看了,身形單薄不說,連身高都矮上半頭。
他此時背著光,清俊的五官變得不可琢磨,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眼底的光很淡漠,還有濃濃的厭惡,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麵無表情,恍若地獄無常。
麻衣男人頓時一僵,脊背之上爬上毛骨悚然之感,等想到眼前不過是個消瘦的半大少年,隨即又安心下來。
他衝到上官曄麵前,揮刀就朝人脖頸看去,隻見上官曄右手一抬,擋了他的小臂,一時間他竟無法動彈。
不等反應,那青衫少年又揮刀往他胸前一橫,霎時割破了肌膚,有溫熱的血液汨汨流出。
麻衣男人惱羞成怒,一手握拳朝他砸去,一手持匕首紮去,然而還沒碰到人的衣衫,一把彎亮的匕首已經紮入他的左眼。
男人頓時眼前一黑,哀嚎不斷,手中揮舞的匕首也變得毫無章法起來,直到匕首拔出,他捂著左眼連連後退。
徹底被激怒之後,他又想揮舞著匕首上前,然而這次不等他邁步,上官曄已經閃身到他身旁,手中握著的匕首狠狠的紮入了他的胸腔。
他驀地手忽然一軟,匕首落地,砸出哐當之響。不等再苟延殘喘片刻,青衫少年握著匕首旋轉,將心臟豁開一道裂口,麻衣男人瞬息斃命。
他瞪著一雙大如銅鈴的眼睛倒地,其中一隻血肉模糊,死不瞑目。麻衣男人怎麼也想不到,還沒兩招,他便會被一個看著身形單薄瘦弱,毫無力氣的半大少年給殺死。
宋樂儀見過血腥,倒也覺著沒什麼,她伸出白皙的手捂了小女童的眼睛,看向上官曄的眼神略微驚訝,似乎也沒想到他能這麼快的將人製服。
而且……是殺了。
仿佛碾死了一隻螞蟻那麼容易。
上官曄垂著眼眸,盯著插在他胸膛上的匕首一會兒,幽冷的眼底微光浮動,沒有拔下。
青衫少年緩緩地轉過身,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慢步走到她身邊,淡道:“走吧。”
沒有情緒波動,一點都沒有。
宋樂儀抿了抿唇角,愈發覺得上官曄這個人不好惹,可憐是可憐,冷漠也是真冷漠。
等三人走到光亮處。
月白衣裙的小姑娘微微彎下身,抽出了腰間的綢帕,拭去小女童臉蛋上的眼淚,軟聲笑問:“小丫頭,你爹爹和娘親呢?”
夜色深沉中,周遭燈火通,明媚張揚小姑娘此時神色溫婉柔和。上官曄看著她,冷淡的眼眸深處,也逐漸有了點點暖色。
小女童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眼裡滿是不安,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抬起軟乎的小胳膊,表述起來。
……
她看不懂。
宋樂儀此時還半彎著腰身,她側過頭,耳邊垂下幾縷碎發,問一旁的上官曄:“上官世子,你能看懂她說什麼嗎?”
上官曄搖頭。
她咬了下唇,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下,回過頭,繼續問道:“小姑娘,你家住在哪裡呀?”
小女童比劃了遠處的一道街巷,宋樂儀盯著她的衣著,略微沉吟片刻:“可是青竹巷?”
隻見眼前的小女童點了點頭。
宋樂儀揚唇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小女童圓乎乎的臉蛋:“姐姐送你回家。”
三人來到了先前馬車等候的那裡。
孫姑姑望見自己郡主手裡牽了一個小女童,心中詫異,又見旁邊跟著上官曄,更詫異了,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郡主,世子。”
“這小女童是?”孫姑姑輕聲詢問。
宋樂儀解釋:“與父母親走散了,她家住青竹巷,一會兒我們繞個路,將其送回去。”
孫姑姑看了眼月亮,提議道:“郡主,夜色已深,不如讓侍衛將小女童送回家?”
宋樂儀正思忖著要應下,忽然感覺到牽著她手指的小女童不安的握緊了幾許。
於是她心生憐惜:“無妨,隻繞一小段路而已。”
孫姑姑神色有些憂急,似欲再勸。
這時上官曄忽然說話了:“我可將孩子送回去。”
宋樂儀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蓮花燈,搖頭拒絕:“不必,太麻煩上官世子了。”
上官曄淡聲道:“不麻煩。”
宋樂儀:“……”
既然有人願意代勞,她便不再堅持,姨母傷神,她還得早點趕回宮裡才是。
月白衣裙的小姑娘伸出纖細的手指勾了一把小女童的鼻尖,輕聲哄道:“小丫頭,讓這位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呀。”
小女童神色猶豫,似乎也意識到了眼前的小姐姐有些為難,便乖巧的點了點頭,又軟軟的合了手掌,朝宋樂儀行了一禮。
……
上官曄牽著女童愈走愈遠,看著燈火煌煌的街道,宋樂儀揉了揉額角:“走吧。”
等送了女童回家,上官曄先回了那條無人小巷。麻衣男人的屍體還躺在那裡,身下浸著一灘血,他皺著眉從屍體上拔下匕首,握著一條剛剛路上買來的綢帕,細致地將匕首擦乾淨,重新裝回了袖口。
做完這一切,上官曄才拎著蓮花燈,慢步到護城河邊,此時街上的人已經很少了。
一身青衫的冷漠少年分外紮眼。
河裡有無數燈,滿目輝煌,最常見的荷葉綁做蓮花狀,再插上點好的蠟燭,讓其順水漂流,亦有人用木竹編織宣紙紮綁做成蓮花形狀,點蠟送入河中。
他緩緩蹲下身,將燈放在水中,目視其遠去。直到融入萬盞燈火中,消失不見,石青衣衫地少年方才轉身離開。
上官曄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在衣衫的遮擋之下,那裡掛著一塊傳神有靈的魚形暖玉。
如果有人掀開他的衣服一看,就會發現魚尾是斷了的,那裡鑲上了銀,銀上精雕細刻著數朵芍藥花,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女兒家的東西。
上官曄的記憶力其實很好,小時候兩三歲的事情他也能記得清楚,故而在他眼中,雖然母親在他六歲時便去世,但已然是一個豐滿的形象。
至於夷安郡主,其實他第一次遇見她不是十歲那年在明心堂,而是八歲那年在安國寺。
他知道宋樂儀是記得他的,隻是那個小姑娘,似乎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想到這裡,上官曄微微垂了眸,掩蓋了眼底微暖的神色,重新化作淡漠。
他鬆開握著魚形暖玉的手,方才邁著快步朝著宣平候府走去。
救命之恩,不敢相忘。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話題求助:在心儀姑娘眼中自己的形象很弱該怎麼辦#
趙徹:?沒辦法的,放棄吧,除了我,所有人在表妹心裡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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