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三分誘惑,三分好奇,宋樂儀就妥協了。
她一邊端著粥慢悠悠的舀了一口,然後蹭著他的腿往後挪了挪,靠在他的胸膛:“你說吧。”
聲音嬌嬌軟軟地,身體也軟綿綿的。
趙徹耳尖驟然紅了,好在他自詡自控力不錯,喉嚨滾了滾,輕咳一聲後,便慢慢道:“那名假太監名鄭簾,是蜀國罪臣之子,沒入奴籍前與虞錦瑟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後來虞錦瑟和親來越,便將鄭簾混入和親隊伍一同帶了過來。”
宋樂儀抿了一口粥,驚訝道:“那他們早就有情意了?”
“嗯,”趙徹手掌慢慢壓上她地腰,一邊道,“也是為了鄭簾,虞錦瑟設計了那場烏龍,入了父皇後宮,為得就是父皇後宮清淨,而以父皇的心性又不會寵幸這個曾為“兒媳”的女人,方便她與鄭簾偷情。”
許是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宋樂儀便也沒注意那隻壓在腰上的手。
她“哦”了一聲,怪不得虞錦瑟不願會蜀,鄭簾的身份見不得天日,隻有在這無人認識他的大越,才好掩蓋身份活下去。
“那鄭簾又怎麼入得宮啊?”宋樂儀十分疑惑,虞錦瑟初來乍到,毫無根基,得怎麼瞞天過海?
挺細的,也挺軟。
趙徹如是想著,嘴上卻道:“姑母幫她的。”
“端陽?”宋樂儀神色震驚,“她們不是關係不好嗎?” 說完,她便舀了一大口牛乳粥壓壓驚。
趙徹笑了笑:“是不好,但總歸欠了上一輩的情在,該幫還是會幫的,況且於姑母而言,不過是抬袖一揮般的小事。”
宋樂儀沉默了,慢吞吞的喝完最後一口粥。
那文太妃會不會幫端陽呢?
忽然,她腦海中湧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若是文太妃肯幫端陽,那上輩子姨母之死,沒準就與兩人有脫不開的關係。
畢竟那時相信文太妃證詞的主要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二人一向不對付。
想到這裡,宋樂儀不禁緊繃了身軀,趙徹察覺到懷中人的反應不對,抬了手去撫了撫她僵直地脊背,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宋樂儀聞聲,頓時慢慢鬆懈了下來,她彎腰向前,慢慢將碗放回桌上,而後轉過身看向趙徹。
手裡沒了碗捧著,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猶豫了一會兒,便將一隻胳膊搭在趙徹肩上:“端陽怎麼樣了?”聲音裡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
趙徹默了片刻:“病了。”
不等宋樂儀說話,他又道:“姑母到底為國做了不少奉獻,皇兄想給她一個體麵,等她病逝後,會以鎮國公主的葬禮規格葬入皇陵,至於安平,則會為母守陵。”
聽到這個回答,宋樂儀也沉默了半響:“也好。”
一生富貴,半生謀劃,兩手滿滿的鮮血罪惡以早早薨逝數十載來償還,卻又享儘了死後哀榮。
不知值也不值,亦不知是端陽意難平又或是死於她手的冤魂意難平。
……
四月二十二那天,宋樂儀著盛裝冠服,帶了郡主規製的翟冠,與太後一同前往太廟祭祀先帝,直到太陽西落,諸人平安回宮,她總算鬆了壓在心頭一年餘的石頭。
姨母,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
豫王府,書房。
趙徹正坐在椅上,一手執著書卷,另隻手提筆在書上時不時的勾畫兩下,隨手寫幾筆批注。
字跡潦草卻不失風骨。
窗外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打在臉上,還有幾道交錯的窗欞投影,眉眼俊俏,公子如玉。
忽然,一道叩門聲響起,門外傳來福壽的聲音:“殿下,邊關來信了。”
趙徹聞言動作一頓:“進來。”
說著,他便落了筆,一邊伸手揉著脖子往後靠去,另隻手鬆鬆地搭在扶手上,兩隻長腿難得沒有大剌剌的敞著,而是交疊在桌下,模樣懶懶散散的。
福壽低眉斂目回稟:“殿下,我方已經探查到翟爭蹤跡了,隻是如今其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趙徹揉著脖頸的手一頓,俊眉攏了攏,“繼續說。”
“烏邪王與烏邪王子於去年六月,先後派出十餘批死士去追殺一人,此事極為隱蔽,除了第一批派出的人有一個活命回來,其餘幾波人的消息皆如石沉大海,有去無回。我方探查到那被追殺之人與烏邪王子樣貌相同,想來就是翟爭。據探子回信,翟爭行蹤不定,於今年四月就失去了蹤跡,無人知其死活,亦無處可尋。不過烏邪王仍繼續派出死士四處搜尋他的蹤跡,應該…還未死。”
趙徹漆黑的眼底閃過驚訝,繼而扯著嘴角勾出一個嘲諷似的笑容,翟牙和翟離是什麼廢物,這翟爭如喪家之犬般被追殺了快一年,還能沒個結果?
他垂下眼眸,轉著手上的鹿角扳指,眼底神色幽幽難辨,忽而沉聲問道:“可有查到六歲到二十歲這十四年,翟爭在做什麼?”
福壽搖頭:“未能查出。”
“繼續查,”趙徹扶著椅手坐直了身子,重新拎起架在筆山上的筆,均勻的沾了幾滴墨,“若見翟爭蹤跡,立刻殺之。”
“是,殿下。”
*
五月份的雁北草原早晚還有些冷,一眼望去隻有三兩綠意,青草剛剛探出芽。
白狄王帳。
一身著華服的俊美青年正半躺在虎皮土榻上,身前的衣服敞著,露出緊實有力的蜜色胸膛。他身量高大,兩條修長的腿交疊,搭在前麵的小桌上。
如此躺著,倒顯得那虎皮土榻倒是有些小了。
他麵上沒什麼表情,如狐大眼微微垂著,眼眸深處藏著若有若無的狠戾。此時手裡端著一個銀質的小碟子,裡麵滿是鮮白彈滑的奶豆腐。
男人捏了一顆丟進嘴裡,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慢慢舒展了一個笑容。
甜,軟,滑,還有幾分嚼勁。
忽然,帳外穿來聲音:“王子,屬下有事回稟。”
男人將最後一顆奶豆腐丟儘嘴裡,嚼了兩下:“進來。”
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約摸三十上下的年紀。
他穿著白狄軍服,臉上有兩撇小胡子,甚是滑稽,此時半跪於地:“王子,第十批死士音訊全無,可要繼續派人追殺翟爭?”
“繼續,”俊美男人將奶豆腐吞入腹中,勾起唇角笑了笑,在昏暗的王帳內稍顯詭異,“派最勇猛的死士,不砍下翟爭的頭顱就叫他們提頭來見。”
軍服男子抱拳應了“是”,正欲離開,忽然一道銀色的不明物體朝他飛來。
他反應極快的將其握住,定睛一看,原來是王子方才握在手裡的銀碟子,正不明所以時,又傳來了王子的聲音:“再給我端一盤奶豆腐來。”
說完,他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唇角。
軍服男子捧著碟子愣了愣:“……是。”
作者有話要說: 翟爭: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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