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學子陸陸續續到齊。
一向來的很早的上官曄竟然來的最晚,因為逆著光, 五官朦朦朧朧的有些看不清。
“容之,你竟然比我來的還晚。”蘇易遙遙的就看見了人。
他看著上官曄眼下烏青, 語氣驚訝:“咦?你怎麼也這樣了?昨夜乾什麼去了?”
一個個都徹夜不眠,合著就他一個老實人了?蘇易眨眼, 有些歎息似的搖了搖頭。
上官曄難得沒有一副冷淡樣, 而是伸指揉了揉眉心, 解釋道:“蚊子。”
聲音不似以往清冷, 帶著一點點誘人的喑啞。
蘇易頓時興致缺缺:“我還以為你也夜會美人去了呢。”
說著, 他拍了拍人的肩膀,勸道:“你房屋外邊那一片竹林早該砍了。”
上官曄所居的院落名為聽竹居,一大片茂茂密密的竹子圍繞四周,每當風起, 便有沙沙竹音, 清幽脆瑟, 慣是文人雅士喜歡的。然而每至盛夏, 幽幽清涼,但蚊蟲亦是很多。
“嗯, 是該砍了。”上官曄淡淡應了句。
忽然, 蘇易眼神落在上官曄的脖頸,那裡有一塊不甚明顯的紅痕,微微腫著,被撓破了一點, 像是蚊子咬的。
他眸光曖昧,握著一柄烏竹磷光扇,虛虛指了下,語氣調侃道:“這蚊子的小嘴兒倒是會咬啊。”
上官曄伸手摸了摸,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淡看蘇易:“沒你的小美人會咬。”
蘇易驚奇極了,今日容之兄怎麼了?往日他不太喜歡同他說這些葷話的。他眨了眨瀲灩的桃花眼眸,也沒多想,大家到底是男人嘛。
“那是自然。”蘇易想了想日前遇到的那名為枝月的小美人,忍不住哈哈笑了下。忽然,他遲疑片刻,不解的問道:“可是你不掛蚊帳的?”
他怎麼好像記得,日前去聽竹居的時候,蚊帳早早的就掛上了?
上官曄默然有頃,麵不改色道:“破了。”
話音剛落,他便覺得嗓子發癢,忍不住右手握成了拳,放在唇邊輕咳兩聲。
趙徹目光在上官曄微濕未乾的烏發上掃過,早晨剛沐浴過?他若有所思,如今這模樣像是著了涼,容之昨夜乾什麼去了?
他勾著一袋涼茶遞道上官曄手中,笑道:“止咳。”
上官曄道了聲“多謝”,便伸手接過,撥開塞子灌了好幾口,終於衝散了點嗓間的癢意。
趙徹笑了下,沒再說話。
那邊宋樂儀還在發泄似的射箭。
蘇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低聲問道:“你昨夜對人家姑娘做什麼了,給氣成這樣?”
趙徹彎唇一笑,漆黑的眼底光色揶揄,他抽了支羽箭緩緩搭在弓上,隨著“嗖”的一聲利箭飛出,聲音一同響起:“你想的那樣。”
蘇易:“……”這天兒沒法聊了。
他搖搖頭,搖開折扇擋了擋逐漸刺目的陽光,歎道:“又到夏天了。”春去秋來,當屬夏日與冬月的課程最苦。
沈朝月將軍今日來的遲,一眾嬌貴的公子小姐自然不會提前訓練,隻尋個涼快的地兒三兩說笑著。
蘇易是個閒不住的,他閃了閃眼眸,烏竹磷光扇一搖開,便帶著風流得體的笑容朝著宋樂儀與趙元敏而去。
上官曄瞧見他的動作,溫潤眼眸動了動,淡聲提醒:“沈師傅快要來了。”
作為多年好友,蘇易馬上聽懂了,容之的言外之意是讓他不要惹事。
“無妨。”蘇易明顯沒有將上官曄的話聽進去,他搖扇一笑,“我去去就回。”
……
宋樂儀箭筒中的最後一根羽箭射出,直直的插入靶心。
“郡主好箭法!”蘇易“啪”的一聲合了折扇,拍手叫好,語調誠意十足。
這話誇的合時宜,人俊嘴甜的公子哥,宋樂儀動作一頓,心中惱意散了不少。她嫣然一笑,難得謙虛:“蘇世子謬讚了。”
蘇易優雅一笑,語氣關切:“郡主昨夜可是睡不安穩?這眼下怎麼一片烏青啊?”
宋樂儀神色如常:“熬夜背書了。”不同的人同樣說法。
蘇易哈哈一笑,搖開烏竹扇送來一陣清風:“郡主和子川兄倒是心有靈犀。”
這下,宋樂儀明白了,蘇易大概是從趙徹那碰了壁,來她這兒試探試探。
她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羞惱,細長的手指從弓背上滑過,笑意盈盈道:“我倒覺得我與蘇世子更心有靈犀,不如世子猜猜,我想乾什麼?”
尾音上揚,含著三分威脅。
……
好像大事不妙。
蘇易乾笑兩聲,連連揮手:“郡主說笑了,歲初不敢。”
他就是與一隻狗心有靈犀也不能與宋樂儀心有靈犀啊!?
見事態不好,蘇易也不拖遝,當即合了手指風度翩翩的告辭,轉身就走,卻不成想被宋樂儀攔住了去路,小姑娘軟軟一笑,咬牙切齒:“蘇世子上哪兒去呀?” 合著戲弄一遭就想走了?
一時間,兩人的氣氛劍拔弩張。
蘇易默默吞了口唾沫,他不該來的,眼眸在她握緊的弓背上掃過,不會動手吧?
恰巧此時,沈朝月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