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 但柏溪從沒想過這劇情如此曲折。
奧特曼, 或者說是李珩表情尷尬, 眼神躲閃, 顯然沒有說謊話,隻是這個現實讓他覺得十分無奈和羞恥。
這很好地說明了為什麼剛剛紀寧鈞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充滿敵意。
那麼在意身份, 素來以儒雅示人的紀寧鈞,哪怕真的看到有競爭者,也不應該會像剛剛一樣大打出手吧!
柏溪緩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說:“為什麼要告訴我?”
李珩說:“你不是拿我當朋友嗎,朋友之間顯然應該以真誠為先。何況我越來越喜歡你, 追你之前總該讓你知道我是誰吧。”
“……”柏溪剛剛還在思考怎麼不讓氣氛這麼凝滯,這人居然突然開起玩笑來了!柏溪嗆聲:“彆拿這種事說笑!”
李珩說:“這怎麼就是說笑了, 我都是肺腑之言。”
柏溪徹底扔了筷子, 說:“你再這樣, 我就要走了。這一點都不好玩, 我們才認識多久,你怎麼就喜歡我了?”
“你雖然對我認識不深, 但我可是看著你的戲長大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這麼漂亮,不喜歡你的男人才是少數吧。”
看著你的戲長大的……柏溪起身:“告辭!”
李珩急匆匆抓上她手,還是被她一把甩開。他連忙喊來服務生結賬, 看過賬單,隨手扔了疊現金在桌上就追出去。
柏溪在路邊等車,李珩氣喘籲籲跑來, 抱怨:“你跑得還挺快!”
他的車子剛好過來,李珩開了車門抓她上去,柏溪怎麼掙脫卻掙脫不了,李珩提醒:“這個點的京市,你想打車?”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全是人,出租不是趕著交接班就是已經被人占了。
外麵冷風蕭瑟,北國寒夜蕭索淒清,柏溪抓了抓衣襟,最後仍舊是折服於實用主義思想,跟他上了車子。
李珩接著剛剛的話題,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跟他較勁才要追你的?”
柏溪瞥他一眼,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男人也差不多。他們認識這麼久,旅遊路上都結伴過,他居然到現在才告訴她,他是紀寧鈞弟弟!
柏溪說:“你現在的個人信譽度在我這兒是零!”
李珩笑了笑:“我要是想搞什麼小動作,早幾個月就會實施了,乾嘛還要等到現在?我是真的欣賞你,才會這麼低聲下氣。”
柏溪死死盯過去,他稍稍仰著下巴,眼神清澈又鎮定。
柏溪扁扁嘴:“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是因為跟紀寧鈞較勁,但你這麼花心,三天兩頭就換女朋友,也不是我喜歡的款。”
李珩不以為意:“你還不了解我,不能隨便就給我一個花心的定義。年輕人誰沒有談過幾段戀愛,何況我對每一任都是很認真的。如果我真的那麼不堪,童杉也不會千方百計要和我複合了。”
他忽然狡黠一笑,說:“我倒是聽說紀寧鈞高中時候就開始早戀,偏偏他還從不走心,一直就把人家當同伴。你連他都能喜歡,怎麼就不喜歡我了?”
“……”這個人不得了,真的不得了,字字句句都懟得恰到好處,柏溪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你。”
這種時候,裝個頭腦簡單的花瓶,跟人耍賴就對了。
李珩比她還賴:“你現在不喜歡我沒事兒,我隻要知道你不討厭我就行。我隻要儘到自己的義務,好好追求你就行了。”
“你也太自戀了吧!”柏溪反駁:“誰說我不討厭你了,單是你隱瞞身份,看我好戲這一點,我就討厭、討厭、討厭死你了!”
李珩又摸了摸鼻子,眼睛直勾勾盯著她:“連說‘討厭’的樣子都這麼好看,你再多跟我說幾句好了,我好想多聽聽。”
“……”柏溪頭大,如果一定要給兩人的耍無賴水平平級,她這完全是嬰兒難度,他卻是宗師級彆。
李珩說:“你不討厭我的,如果你真的煩我,根本連話都不會跟我說,也不會跟我一起去看極光,不會上我的車子。”
說不過索性不說,柏溪一路悶著回到酒店,上電梯的時候直接將李珩推了出去,立刻按了關門鍵。
李珩沒自討沒趣地再將之打開,向後仰著腦袋,舌尖輕輕抵著齒齦,露出個大男孩似的燦爛笑容。
柏溪一時間竟然挪不開眼睛,腦中無數畫麵一閃而過。
她是真的愚鈍,紀寧鈞跟李珩兩兄弟,並不是一個媽媽生的,但神態舉止何其相似,她怎麼會一點都沒聯想到。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從李珩身上看到了數年前的紀寧鈞,隻不過那時的他就已經十分老成深沉。
她偷偷聽人跟他告白,到底還是被他發現了,他向她看過來的時候,嘴角浮起了少見的一點笑。
清澈,溫暖,是年輕人的朝氣,他挺拔如白楊,芝蘭玉樹,不過如此。
電梯門“嘩”的打開,過道裡璀璨的水晶燈閃花柏溪眼睛。她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又想遠了。
一邊走一邊掐著眉心,推著垃圾車的打掃阿姨向她點頭:“小姐,你要注意啊,那邊有個男人喝醉了,問他哪個房間他又不說。”
柏溪道謝,果然再走幾步就聞到濃烈酒味,而且越往她房間,這味道便越重。
直到離門還有幾步,她看到門口地毯上坐了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歎息道:“你怎麼總喜歡一喝醉就往我這兒跑?”
紀寧鈞聽到聲音,立刻就要從地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