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跟紀寧鈞兩個人都不是擅長說謊的人, 索性儘量說真話,可是如果對上一個特彆喜歡刨根問底的, 也不免要加點調味料。
“沒買到。”
“已經吃了。”
柏溪跟紀寧鈞都是停了幾秒,彼此都怕彼此突然露餡, 所以齊刷刷給了一個……截然相反的答案。
朱誌蘭之前做過情報工作,特彆習慣察言觀色並從對方神色和對話裡發現異常, 聽到這裡笑了笑:“你們倆回來前就不能串個詞?”
柏溪吐了吐舌頭,說:“沒騙人,真的是一起去買菜了。可是……那邊菜不太好, 所以我們沒買什麼。”
“主要是想解決早飯的, 買得不多,都吃了。”紀寧鈞補充。
朱誌蘭還是一臉狐疑的樣子:“那你們剛剛怎麼不在家,還要我跟爸爸兩個人等你們回來,你們千萬彆說是接我們去的,阿姨已經告訴我你們沒回家了。”
“……”柏溪不禁冷汗岑岑, 說:“媽媽, 你該不會這麼天真, 覺得像我們這樣的有錢人, 就這麼一套房子吧?”
紀寧鈞點頭,補充道:“最近我跟溪溪新添置了房產, 不大,但挺溫馨,我們平常沒事兒就愛過去住兩天。”
他很隨意地指一指家裡:“溪溪特彆喜歡那兒,這邊衣服鞋子搬了不少過去。”
一個並不算完全脫離現實的謊話, 完美解決了他們的去向問題,還讓這個明顯缺少柏溪元素的家變得有情可原。
柏溪看了一眼紀寧鈞,分明在笑,神情卻看得瘮人,明顯在質問他怎麼一下子如此伶牙俐齒了起來。
柏立人剛剛一直抱著兩手聽他們講話,此刻終於加入進討論。他對這兩個孩子突如其來的做飯樂趣十分好奇,問:“你們倆誰做的飯?”
“這還用說嗎?”朱誌蘭搶答:“溪溪從小就喜歡搶大人的活,做飯什麼的對她根本一點都沒有難度。寧鈞是大家族的孩子,時間都用在學習上,做飯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是我做的。”紀寧鈞淡淡一句。
“你做的?”這次輪到朱誌蘭和柏立人異口同聲,柏立人還是有點不信,說:“之前看你還是一點家務都不沾的。”
“對了,”柏立人忽然注意到什麼:“你們倆坐下來說話啊,一直都這麼杆子似的杵在麵前乾嘛?”
柏溪輕聲咕噥了一聲:“你不讓我們坐下來,我們怎麼敢坐。”說完向著單人沙發一屁股坐下來。
紀寧鈞跟著過來,卻是放著廣大地方不去坐,擠著柏溪坐到沙發扶手上,更是側著一點身子,斜倚在她身上,樣子看上去親昵無比。
父母麵前,柏溪不敢表現得太過排斥,隻是暗地裡支出一條胳膊出去抵著他腰,讓兩個人勉強保持在安全距離。
紀寧鈞一條胳膊正好遮住這私底下的暗潮洶湧,柏溪抵著他,他就用力推回去,她越是要隔開一點距離,他就越是讓她無法呼吸。
女人畢竟是要在各方麵都弱一點的,沒多一會兒,柏溪就敗下陣來,紀寧鈞不僅跟她親密接觸,還把胳膊垂在她肩上,光明正大地摸著她。
柏溪:“……”
紀寧鈞不疾不徐地回答嶽父柏立人提問,說:“之前一直都忙工作,對這些家務確實完全不感興趣,不過這一年觀念變了不少,現在反而很樂意進到廚房。
“這幾個月我一有功夫就跟家裡大廚學藝,不說精吧,也算是有幾道拿手菜了。唯一覺得不太喜歡的是中式廚房免不了煙熏火燎,出來之後總是覺得一身怪味道。
“可是每次等我把菜肴端到溪溪麵前,如果恰好是她喜歡的,能看到她發自內心的那張笑臉,就覺得再怎麼辛苦也都是值得的。
“以前有什麼食材都是直接空運回來,一日三餐也是大廚在做,雖然方便又味美,但總覺得缺點什麼。直到跟她一起出門買菜,打鬨著做飯,才突然回過味來。”
紀寧鈞說著摸了摸柏溪腦袋,輕聲問著“是不是啊”,膩味的樣子惹得柏溪都忍不住直打哆嗦,覺得這人戲足得能直接去演男一號了!
可是表麵上嘴硬得不行,心底裡卻有個聲音,一直在拚命地讚同著。
結婚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兩個人肩並肩在人聲鼎沸的市場裡來回走著,像一對平平常常的小情侶一樣邊鬥嘴邊討論今天吃什麼。
這是一件很普通的日常小事,可在柏溪心裡,真正的生活就是這樣的,不需要什麼大風大浪,就隻是兩個人靜靜地一起走。
柏溪朝著紀寧鈞睨了一眼,難得為他說了幾句話:“他最近確實變了不少,做的菜呢,也算是馬馬虎虎吧。”
紀寧鈞擰著眉頭在聽,腹誹這丫頭是轉性了,就聽她清了清嗓子道:“就是不知道他是為了哄我的,還是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