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荒第三八天(1 / 2)

王爺的廚娘寵妃 祈幽 8960 字 2個月前

大風在幽州城的上方呼嘯而過,低低地發出咆哮聲,不絕於耳。

枯樹在風中搖擺,亂晃的樹枝立不住麻雀,它們三五一組蜷縮在屋簷下,總有找不到過冬處的小動物在城鎮裡尋找棲息地。隆起的小小胸膛上覆蓋著蓬鬆的絨羽,麻雀腦袋縮著,豆眼注視著地麵,偶爾發出輕輕的啾鳴。一隻黑色的貓仰頭蹲在牆角,它是個好獵手,在那邊一動不動已經很久。

一個人腳步匆匆地從旁邊經過,穿著破洞棉鞋的大腳踩在了貓尾巴上,貓吱哇叫著竄走,驚起屋簷上的麻雀撲棱翅膀。他處一樣寒冷,它們撲棱了兩下又重新擠在屋簷下,三五作堆,互相取暖。

匆匆的男人抬頭看了眼,衙門邊的茶房前已經排了不少人。

還有更多人在旁邊圍觀。

張三對李四說,這個天氣出去賣力氣,找死呢,王府不把老百姓當人。

王五看了眼錢六說,石炭是好東西,煤餅爐子也不錯,但出去挖礦自己能有啥好處。

錢六聽到李四說,婆娘和孩子在家沒法放心,衙門給的工錢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

錢六悶聲不吭,穿著破洞棉鞋的腳直接跨了出去,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陸陸續續,他身後又排了不少人。

天氣太冷,張嘴風就往裡麵灌,錢六埋著頭,始終不說話,等在茶房那裡報了名、領了牌子,他走到張三、李四、王五的跟前,黑著臉說,“老子信了你們的邪才不登號挖煤。”

說完,賭氣從三人中間擠了過去,撞了張三的肩膀、推了李四的手臂,被撞的三個踉踉蹌蹌,站穩了扭頭看著錢六一瘸一拐地走遠。

李四木訥地笑了笑,左邊空蕩蕩的袖子掖在懷裡,“跛子挖礦一瘸一拐的怎麼走路,勸他還不聽。”

“一條胳臂的也難。”王五聲音呼哧呼哧,喉嚨裡像開了洞,風往裡麵灌。

幾個人彼此挖苦了下,隔著衣服摸著懷裡的牌子散了。

張三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的人無不陪著笑臉喊一聲三爺,他沒皮沒臉地和彆人套近乎,拿了東家一塊炭、西家一根柴,回到家手上滿當當。他推開門就對家人說,“明兒我就出城去挖礦。”

一家人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著,他耐心回答,聽過李四、王五、錢六也去挖礦運礦,家人們長籲短歎,老母親讓他乾活的時候幫襯點,畢竟鄰裡鄰居幾十年了。

戰亂裡,能一直當鄰居是大家的運氣。

一同長大的其他三個,殘的殘、廢的廢,就張三最好,但幾次報名參軍都被刷了下來,因為他是家中獨子,沒了他,一家老小難以支撐。

城外煤礦缺人手,衙門招人,身體好的挖礦,身體一般的運礦,不僅僅男人報了名,女人也去。

幽州城是個有血性的地方,嚴冬酷冷,也毫不掩蓋!

王府暢風園正房,暖房裡溫度與外麵相比,溫度很高,濕潤鬆軟的土壤裡探出了一個又一個小芽芽,纖細的莖頂著兩片稚嫩的葉。

初生的狀態看不出它們的品中。

冬日裡長出來的綠色,哪怕是雜草,依然心中歡喜。

沈大姑娘手持畫本聚精會神地畫著青菜嫩苗,在她筆下,纖瘦的嫩芽多了亭亭玉立的仙意,少了幾分寫實的樸素。

楊久端了一盆綠色的植物過來,它們長在竹筒裡,上麵青蔥亭立,下麵圓胖的球莖擠擠挨挨。

“大妹妹,回去的時候帶上一盆,青蒜可以吃了,用臘肉炒一個肯定香。”

“像水仙花。”

不管看幾次,沈琦都覺得好神奇,她隨父母來北境也有五六年了,鮮少在北境的冬天看到綠色。

“水仙可沒法吃。”楊久俏皮地眨眨眼,猶如拋彩蛋一般一個個揭曉驚喜,“豆芽也孵出來啦。”

“真好,我在家也和阿娘孵過豆芽,但太冷了,豆芽出不來。”沈琦懊惱地皺皺兩道柳煙細眉,為過去的不成功默默歎氣。

“以後就好了,家裡有了暖炕,能自己孵黃豆芽、綠豆芽、花生芽的,給涼冬添點蔬菜。”

“阿九,你真有法子,用上暖炕之後家中暖和了許多,再也不用抱著湯婆子還半夜凍醒了。”

沈琦像是想到了什麼,抿嘴輕笑,“阿弟嫌棄太熱,和爹爹搶著炕尾睡。”

沈家的暖炕按在了西廂,左右兩間各盤了一張,左邊沈千戶夫妻帶著小兒子住,右邊是兩個女兒住著。兩張炕燒著,中間的腰屋溫度也升了起來,一家子吃飯說話都在此處。

楊久是南方人,園林見得多,千工床、架子床見過不少。彆看炕是在她的提議下做出來的,長這麼大還真沒睡過。王府正院的東廂盤了一張炕,燒了一晚就停了火,王爺沒有提起、楊久也假裝沒看見,二人默默維持著以往的生活,一個睡床、一個睡榻,在一個空間。

“阿久。”沈琦推了推楊久。

楊久回過神來,“啊?說到哪裡了,剛才走神了,沒注意,抱歉。”

“阿九,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呀。”楊久揣著明白裝糊塗。

沈琦指著楊久的嘴角,“你在笑,笑得甜甜的。”

楊久愣住,她抬手摸向自己的嘴角,那兒揚起了弧度,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在笑。

心中恍惚,鬼使神差的她想起了現代時與朋友的對話。

牡丹二十多年的楊久沒有真正的戀愛過,上學時有過好感的男生但都因為自己不主動的性格成了不訴之於口的暗戀,等工作後,熱心人安排的相親一場接著一場,她對感情更加的茫然無措。

她問朋友,什麼是喜歡?

朋友說,喜歡就是你想到那個人就會開心。

她說,那真沒有遇到過。

“阿久。”

楊久慢半拍地說:“抱歉,我又走神了。”

沈琦好奇,“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楊久主動回避,絕對不說。

沈琦捂嘴輕笑,“不問了,你都害羞了。”

“哪有!”楊久矢口否認,視線亂晃就是不看近在麵前的沈琦,她嘴角小幅度的勾起,不自覺地咬著下唇。

“耳朵尖紅了。”

“那是熱的。”

楊久轉身就要跑,落荒而逃。

沈琦拉住她,“阿久,我不說了啦,你幫我看看畫的如何?”

談到正經事兒,楊久穩了穩心神,轉過去看沈琦的畫,“和此前比有了很大的變化,大妹妹你真厲害,不過半日畫風就改了許多。”

沈琦原來的畫重寫意,現下大多數畫都是如此,重寫實的界畫隨著朝代的更迭慢慢變得不流行,當朝畫師已很少用界尺引線作畫。寫意的重意境,會留白,借畫抒懷,但不是楊久需要的,她需要的是科普讀物中猶如拍照留下的影像,作為耕中筆記的插圖,便於日後回顧、比較和總結,畢竟她不咋會中田……靈魂畫手更不會畫畫。

沈琦收起畫本,柔柔地說:“還需要改進,與阿久你形容的插圖還差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