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2 / 2)

芸夏自知是自己失職,即刻跪下來請罪:“奴婢值守有失,還請皇上責罰。”

沈淩淵居高臨下地望了她一眼,許久,沉了沉,抿唇未語。他緩緩摩挲了一下手裡的玉扳指,開口發問道:“皇後今日究竟喝了多少?”

芸夏為難地咬了咬唇,事已至此也不敢再隱瞞些什麼,“……前前後後算起來,約有一小壇。”

溪兒這次釀的桃花酒本就沒多少,溫映寒前前後後吩咐她溫了好幾壺,眼下那酒壇怕是已經見了底了。

先前他們這些下人們分著嘗的時候,因著人數眾多,都是每人隻能分到一小杯,一杯甜酒而已,沒想著這酒竟然如此容易惹人醉。她若早知如此,斷斷不會一直順著溫映寒的意溫那麼多的桃花酒了。

沈淩淵深黑色的鳳眸幽深,芸夏辨不清這其中的喜怒變化,但聽對方剛剛聲音低沉喑啞,便隱隱猜測著皇上剛才定是動怒了的。

她生怕自家娘娘喝醉後做了什麼不該做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惹惱了皇上,隨即跪在地上伏了伏身,“都是奴婢的錯,皇後娘娘不知這酒的烈性,醉酒實屬無心,還請皇上恕罪。”

沈淩淵看著這個誠惶誠恐的小宮婢,隱約想起來這是她從王府裡帶出來的。有這麼個忠心護主的下人留在她身邊也好,況且他也沒有真的生氣了。

沈淩淵薄唇輕輕動了動,“罷了,這次的事既往不咎,往後好好伺候你家娘娘,先下去吧。”

芸夏忙叩首謝恩,臨退出去前不放心地又望了眼裡間熟睡著的溫映寒,但見皇上沒有要走的意思,識趣地退了出去。

“等等。”

芸夏腳步一頓,垂首輕聲應道:“奴婢在。”

“明日一早,請張禦醫過來,在正殿候著。”喝了這樣多,又沒服解酒的湯藥便睡下了,明早醒來定是要頭痛的。

芸夏隨即了然,福了福身,垂首領命:“奴婢明白。”

……

雕花鏤刻的木門開了又關,沈淩淵默默坐了一會兒,起身穿過珠簾,將寢殿的燭燈又熄了兩盞。

床榻邊秋香色的帷幔微不可見地輕輕拂動了一下,怕她夜裡受涼,這是他剛剛去外間前替她放下來的。

床榻上的人睫毛隨著呼吸的起伏輕輕顫動了一下,若凝脂般的皮膚白皙細膩,臉側微微透著一點未來得及褪儘的緋紅,遙遙望著,總有種說不出的明豔。

平日裡那雙動人心魄的桃花眸此時正輕輕闔著,像是進入了更深的夢境,連同她的呼吸也變得愈發綿長安穩。

沈淩淵撩開了床邊的帷幔,默默坐在了她的旁邊垂眸望著她的睡顏。

其實當初禁足她,原是話嗆到此處,心寒下的一時衝動,怒氣一消他便有些後悔了。

那晚處理完政務,他去了趟德坤宮,殿外無宮人值守,他亦未叫人通傳。

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他恰好聽到了裡麵傳來的對話。

他聽到那人說,有時候,她寧願自己沒出生在王侯將相家。

她說她寧願自己不是溫映寒,隻是一個普通人,她會在林間置上一間宅院,閒暇下來便沏上一壺好茶,享一享片刻的安寧,聽一聽鳥啼蟲鳴。

宅子最好能離文茵近一些,時常相互拜訪,聊一聊姐妹間的家常話。

家中的事她不想再管了,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什麼好虧欠鎮北候府的了。

嫁入帝王家,她會儘到一個皇後應儘的責任,但也僅僅隻是責任。

她說,她這一生注定了是不再自由的。

……

沈淩淵不記得自己是聽到哪一句時離開的。自嘲間,忽而覺得倦了。

他給她的,從來不是那人想要的。

與其這樣彼此消耗下去,倒不如便這樣罷了。

他會還給她自由,還給她她想要的生活。

一個新的身份,足夠她一生無虞的銀兩。在靠近沈文茵的地方置一間宅,三五個得力的下人,安穩且遠離市井喧囂。

無故廢後,他不怕背下後世的罵名。那一紙詔書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這些年所虧欠的,他都會悉數還給她。

沈淩淵以為自己能就此放下了。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

再多的克製與自持敵不過她不經意間地靠近,無數次下定的決心隻因聽聞有關她的事情便會再度土崩瓦解。

就連強迫自己不去見她,她都會主動出現在他的勤政殿裡。

沈淩淵垂眸望著她在自己身側恬靜的睡顏。

從她拉住他衣袖的那一刻,他就在想,這次無論如何,他也絕不會再放她走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