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消這一句話,溫映寒便睡意全無了。一瞬之間,宛如噩夢驚醒,生了一身冷汗。
“怎麼回事?”她即刻起身,手撐在床榻邊,望向身側的芸夏。
芸夏仍跪在地上,手中捧了封信件,“娘娘,這是您家中今日一早送進來的信,反複交代說是萬分緊急,送信入宮的人隻說了這麼多,其餘的事情奴婢便不知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這般叫醒溫映寒,送信入宮的人看起來也是十分焦慮,再加上事關溫大人,芸夏不敢私自做主。
溫映寒眉心緊蹙,“拿來我瞧瞧。”
芸夏將手中牛皮紙的信封遞了過去。溫映寒取出了信紙,即刻辨認出了那上麵的字跡,是她父親寫給她的。
芸夏焦心地望著溫映寒,眼瞧她快速瀏覽著書信上的內容,大氣也不敢喘,直至她看完最後一頁了,芸夏才輕輕開口:“娘娘……究竟如何了?”
溫映寒抿唇未語,手指撚著信封緊緊握了握。
信中說,北境的先鋒軍遭遇了敵方奇襲,北狄人有備而來布下天羅地網人數眾多,一場混戰,溫承修率軍拚死殺出一條血路讓剩餘三分之一的部隊撤離,可他自己至今下落不明了……
“替我梳妝,另外……喚小順子過來。”
……
沈文茵得知了消息也是第一時間趕往了林縈殿。溫映寒站在窗前逆光而立,手中攥著家中送進來的那幾頁信紙,清清冷冷的身影,讓人辨不清她此時的情緒。
“寒寒……”她輕輕走到了溫映寒身邊。與她相識多年,沈文茵深知溫承修對她而言的重要,“不會有事的,你哥哥……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沈文茵也不知這個時候該如何勸她,但隻要一日未將人找到,便存有一線生機。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如今北境那邊的狀況。
她抿了抿唇,輕輕開口:“那信上是如何說的?”
溫映寒未語,隻是將信紙遞了過去。
厚厚的幾頁有些潦草,沈文茵越看眉頭蹙得越深。
她不由得忿忿開口道:“他逼你有何用?堂堂鎮北侯在宮外都想不出法子,卻叫你在宮中儘力?”
溫映寒淡淡斂去了眸光,“我家中你也不是不知道,往日真正能拿主意的,隻有我哥哥一人。”
也不怪沈文茵會生氣,那厚厚的幾頁信除去開始的幾句說明了情況的緊急,後麵都是逼著溫映寒去求皇上救援。
沈文茵來前聽說過,那裡的艱險,戰事當前,這是在讓溫映寒為難。
“他好歹也是朝中人,怎能這般……”
溫映寒搖搖頭,示意她去留心那幾張信紙,“不全是父親的主意,應該也有我那位繼母的影響,你聞那紙張上沾染的香氣。”
沈文茵一怔,低頭嗅了嗅。那上麵有種淡淡的香味,像是不小心沾上的,絕對是女子才會用到的。
溫映寒道:“應該是她替我父親研的墨裝的信封,人在桌邊,脂粉用的多,難免會沾染。”第一次看信的時候她也沒留意,剛剛一個人站在窗邊垂眸細思時,不經意間便發覺了。
同上次府中出事一樣,她那位繼母隻會一味地討好她的父親,便又出了這樣的法子。當真覺得她在宮中做了皇後,便無所不能了。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宛如晴天霹靂。可越是這樣,溫映寒便越是深知自己該冷靜。
芸夏撥開珠簾緩緩走了進來,她福了福身,“娘娘,小順子回來了。”
“傳他進來。”
外麵還在下著細雨,一到這個季節,雨水便容易連綿。天空陰沉沉的,有些暗淡,明明是正午,卻宛如黃昏一般。
小順子將蓑衣仍在了外麵,快步走進了內殿,“回皇後娘娘,奴才大致打聽清楚了。”
溫映寒眸光微凜,“如何?”
小順子道:“初步推斷,是軍中有細作泄露了北境的布防和先鋒軍的動向,這才致使北狄那邊找到了時機,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沈文茵眉心微微一蹙,“竟有細作?”
小順子俯了俯身,“奴才聽聞,其實從一開始溫大人便好像似有所覺,已經格外留心,溫大人還曾經跟身邊的副將說,當初北狄忽然大軍壓境,事情就已經沒有那麼簡單了。”
溫映寒眼眸微動,抿唇深思,“朝中……有人在和北狄人勾結?”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怔。
溫映寒細品溫承修話中的深意,此人絕非一般身份,能做到這一步,必然不簡單。
她緩緩開口:“在此之前,北境那邊的事,是由誰管理的?”
小順子低頭想了想,“好像……是九王爺。”
溫映寒微微搖頭,她與九王妃有過幾次交談,也知曉九王爺的為人。
得是一個同北狄有關聯的人才行……
“……”
關聯?
溫映寒抬眸望向桌麵上水汽嫋嫋的茶盞,忽而意識到了什麼。
“……沈宸卿。”
沈文茵微微一愣,“什麼?”
溫映寒低聲開口:“魏先生說過,那凝忘散最重要的一味藥草,隻在爍國和北狄境內生長,大盈這邊的人甚至連聽都沒聽聞過。沈宸卿的藥是哪來的?”
沈文茵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說,他跟北狄有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