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太陽(她想要攀過高高的牆頭,仰...)(1 / 2)

灼灼烈日 退戈 5965 字 7個月前

方灼手中提著兩把傘,站在入門的大廳口。潮濕的寒氣連同飛濺的水花,從大開的玻璃門被風卷攜著飛湧進來。

她腳上穿著一雙破舊開裂了的帆布鞋,洗到褪色粗糙的鞋麵被路邊的泥濘打得斑駁不堪,褲腿上也沾染了零星的汙漬。大約是擔心弄臟淺色的地磚,她隻拄著傘站在門口的位置。

方逸明提著公文包從樓梯口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方灼正淺笑著跟他的同事說話。

方灼臉上的皮膚不算很白,但五官精致,氣質清冽,加上身材高挑,光往那兒一站,就十分打眼。

過於寬大的衣領下露出一截修長白淨的脖頸,說話的神情低緩平靜,看著姿態大方。讓他瞬間回憶起某張快要遺忘的麵孔。

方逸明還在猶豫,方灼注意到他,先行喊了一句:“爸。”

聽到聲音,同事轉過身來,露出驚訝的神色。方逸明遲疑片刻,走上前問:“你怎麼過來了?”語氣聽不出是否高興,倒是語速有些急促。

“有孝心呀!”那位中年女性已經接話道,“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這麼懂事的女兒,我以為你隻有一個兒子。小姑娘長得真漂亮,大眼睛高鼻梁的,我實話實說啊,儘挑著你倆優點長都沒這麼好看。”

方逸明的鼻梁是高挺的,但臉型和眉眼偏向剛硬。他妻子陸女士也麵貌普通,大概是因為性格影響,麵相還帶著點刻薄。其實方灼跟他們夫妻都不大像。

方逸明眼神一沉,唇角勉強勾了勾,讓人看不出表情。

方灼說:“我像我媽媽。”

婦人盯著她的臉打量了會兒,笑著揮手道:“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媽年輕時候長什麼樣兒,要說像嘛是有兩分像,但還是更像你爸一點。”

方灼委婉道:“我母親姓葉。”

婦人愣了下,眼神瞥向方逸明,顯然並不知道這位跟自己共事了十幾年的同事還有個前妻。

方逸明乾巴巴地笑了下,解釋說:“她以前一直在鄉下跟她奶奶住,我媽去世後才搬過來。現在高三了,一般在學校留宿。我見她都少。”

“哦。”婦人是個很熱情又健談的人,聞言追問了句,“來這裡還習慣吧?”

方灼說:“高二轉的學,差不多習慣了。”

婦人掃見她校服上的標識,點頭說:“A中,挺好一學校,不錯的。”

A中不算A市最一流的那批學校,但校風不錯,升學率也挺高。

隻是,這套校服方灼穿著明顯不大合身,顏色也有些陳舊,多半是買的二手。她心底覺得有些違和,倒也沒往深處想。

見兩人還要寒暄,方逸明突兀問了句:“你來這裡做什麼?”

方灼還未開口,同事已大嗓門地說道:“這還用問嗎?給你送傘呀!老方你這人真是,太一板一眼了。”

方灼將手中的黑傘遞過去,微低著頭,看起來謙恭有禮,“家裡的傘還放在門口,就給你送過來了。”

方逸明一言不發將傘接過,跟同事招呼了聲,轉身往外出去。

外頭的雨已經小了不少,輕柔地往下墜落。

方逸明抓著傘柄,將傘麵抖開,扭頭瞥了眼方灼。大概是實在沒理由跟她不高興,張了張嘴,沒什麼起伏地說:“我先去接你弟弟,你自己回家吧。”

方灼淡淡道:“好。”

·

嚴烈從補習班出來,一麵低頭敲打著手機,一麵沿著店鋪前的遮雨棚快步穿行,抽空一抬眼,看見了站在街邊一動不動的方灼。

他放緩腳步,離方灼隻剩下不到兩米的距離。對方像是沒有察覺,專注地望著街對麵那棟尋常的大樓。

微合半斂的眉眼,放到彆人身上,應該會有種悲憫的親和,但安在方灼的臉上,卻隻顯得冷漠疏離。

她鼻尖、耳朵上的皮膚,因為冷氣而變得微紅,叫她拒人千裡的冷酷氣質裡,莫名平添了兩分倔強,同時讓她笑容裡的諷刺變得更為清晰。

嚴烈對她並不了解,雖然做了一年左右的同學,但彼此說過的話加起來可能不超過十句。

他以前一直以為方灼這種生人勿進的孤僻性格,應該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此時看她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像棵無聲無息的樹一樣,帶著旁觀者的傲然,意識到可能不是。

不等他捋明白那種感覺,方灼已察覺到他的存在,抽回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而後唇角下壓,將那抹讓人捉摸的哂笑收了回去,恢複了例來的無波無瀾。沒有停留多久,默然轉身離去。

嚴烈的手機仍舊舉在半空,注視著方灼的背影,覺得這人古怪的脾性竟然變得清晰了一點。

因為他也慣常對某人擺出那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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