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一顆小太陽...)(2 / 2)

灼灼烈日 退戈 16413 字 3個月前

三人汗流浹背,立成一排,滿身正氣地同方灼囑托道:“同學,我們兄弟就麻煩你照顧了。他雖然偶爾會瞎講究,但人其實挺好說話的。如果他犯了什麼錯誤,你該打打,該罵罵,不要顧及,他皮特彆厚實。實在出不了氣,找我,老父親們願意代勞!”

嚴烈恨在傷了一條腿,被這群狗子白占便宜,隻能在方灼身後橫眉怒目地瞪視他們。

方灼給他們買了三瓶水,幾個好兄弟揮著手道:“不用!不用計較我們!天色不早了,時間寶貴,我們先把東西給你們搬過去!”

?

嚴烈租的房子就在東大門對麵的小區,距離校門不足兩百米。

為了兄弟的幸福,幾個男生發揮出了畢生的潛力,扛著重物,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將東西全部搬進了出租屋。

見幾人衣服的後背已經被汗水徹底打濕,方灼請他們留下喝杯奶茶。幾人連聲拒絕,逃難似地衝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傍晚,天邊僅剩一層灰蒙蒙的光。

嚴烈點了外賣,跟方灼一起收拾箱子裡的衣服。

他租的是間七十多平米的套間,兩室兩衛一廳。

上一任房主應該不用廚房,連灶台上的塑料包裝都沒有開封。

嚴烈拄著拐杖走過去,一手按在大理石板上,討好道:“我以後給你做飯吃。”

方灼沒察覺出他的意圖,正在給物品分類,隨口說了句:“食堂的也挺好吃的。”

“你是渣女嗎?”嚴烈譴責道,“整天想著不回家吃飯。”

方灼:“……”

嚴烈又走進廁所觀察了下,出來彙報說:“這個廁所沒有乾濕分離,我看下,熱水器是連廚房的,可能水量不夠,不適合洗澡。”

方灼停下動作,抬起頭道:“你心血來潮租的房子,連配置都沒了解過嗎?”

嚴烈坦誠道:“是的,時間太短選不到好的,不然我就選隻有一個臥室的房子。”

嚴烈的狼子野心簡直要按捺不住。

他窺覷了下方灼的表情,怕太明顯把人嚇走,又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句:“另外一間可以做書房,不然功能不齊全。”

正好外賣到了,方灼沒跟他計較,兩人先圍在長桌吃晚飯。

餐廳頭頂的燈光是暖黃色的,光線並不是很充足。

嚴烈眸光明亮,將碗筷擺放到方灼麵前,不住給她夾菜。

“你知道嗎?”嚴烈說,“我小學沒畢業的時候,我爸媽就去b省創業了。和他們住在一起之前,我是跟奶奶住的。奶奶特彆寵我,到我很大了還給我喂飯吃。”

嚴烈吃飯其實挺乖的,除了不能吃辣,彆的都不挑食。奶奶給他喂飯的時候也認認真真,端正坐在小板凳上張著嘴,從來不將飯菜弄得到處都是。

可是嚴父、嚴母看不慣他這種秉性,覺得他是驕縱。男孩子驕縱簡直是種致命的缺點,於是強令他自己吃飯。

嚴烈跟他們賭氣,有時候會故意不吃飯。

可是每次他都等不到父母的妥協,全是自己餓得不行了,主動爬到餐桌邊吃冷掉的飯菜。就此慢慢戒掉了要人喂飯的習慣。

他不常跟父母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更鮮少在吃飯的過程中體會到家庭的溫情。

後來跟方灼在一起,他久違地覺得親近,開始暢想起書裡各種有關於家庭的描述。譬如暖色的燈光、熱騰騰的飯菜、無儘的包容,還有等待他的人。

可是實際來說,他並不能算是方灼的家人。

不能在天亮的第一時間跟她問好,入夜之後就要分道揚鑣。

相處的熱烈無法改變住所的冷清,最長久的交流隻停留在手機的通訊軟件。

方灼在一個他觸不可及的地方,他要時不時確認一下,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心。

方灼靜靜聽他述說。

有些畫麵並不連貫,因為嚴烈的記憶也不非常清楚了,想到一些就隨意說一些。

這樣的氛圍,將他埋在深處很多快要被遺忘的委屈都翻了出來。現在已經不會覺得難過,可還是想要方灼的安慰。

好似方灼的安慰能穿過時空,讓十幾年前的嚴烈也學會釋懷。

方灼問:“那你喜歡玩偶嗎?”

嚴烈奇怪道:“為什麼這麼問?”

方灼沉吟著說:“因為我喜歡。”

她沒有玩偶,跟奶奶一起吃飯的時候總是相顧無聲。

奶奶吃飯很快,收拾好碗筷直接離座,留下方灼,就會對各種東西自言自語。

鄉下的牆上會貼舊報紙用來防潮,方灼曾在上麵撕出各種裂縫,再用米飯糊住。

後來某一天,具體是幾歲她已經記不清了,同村的人送了她一件舊衣服,毛衣正麵縫了個紮辮子的小人。方灼特彆喜歡,一直穿了很多年,莫名覺得有伴了。

初中的時候,方灼從同學那裡聽說了某家餐飲公司的營銷方案,說服務員會給單獨吃飯的人贈送一個大型玩偶。

大家都笑著說太尷尬,方灼卻很有感觸,甚至有點羨慕。那種羨慕她不能跟任何人分享。

方灼說:“不過後來我不喜歡了。”

嚴烈下意識地問:“為什麼?”

兩人同時開口:

“因為我接受孤獨了。”

“因為你遇到我了?”

方灼頓了頓,改口道:“對,因為我遇到你了。”

嚴烈臉部的肌肉發緊,神色有些動容。他挪動到方灼旁邊的位置,很溫柔地吻了下去,左手環過她的肩膀,摩挲她的耳朵。

方灼喝了口湯,用力吞咽,幾不可聞道:“滿臉油。”

“所以你可以留下來嗎?”嚴烈貼在她耳邊輕聲說話,開著令人難以拒絕的條件,“飯我可以做,衣服我可以洗,電器壞了我可以修,不會的事情我可以學。你不滿意,我可以努力賺錢請小時工。我隻想你陪著我就好。”

他說得很讓人心動,用他低沉悅耳的嗓音說出口,每一句都帶著誘惑力。

“我可以對你做任何妥協,但我希望我是你身邊的人。”

他的聲音暖洋洋的,方灼耳朵開始發熱,還沒有仔細思考清楚,含糊地“嗯”了一聲。

嚴烈低笑出聲,用力抱了她一會兒,在她臉上親吻,然後鬆開手讓她吃飯。

吃完晚飯,兩人繼續整理行李。

嚴烈這次搬得倉促,還有很多東西要買。餐具、尺寸合適的床單,以及各種。

方灼也回宿舍簡單拿了兩件衣服。

從超市購物回來之後,他們開始將東西裝進櫥櫃,再登記好缺失的東西,第二天再去補足。

嚴烈把每個地方都空出了一半,說那是留給方灼侵占的痕跡,讓她以後把東西搬進來。

“想買房子。”嚴烈越整理越難掩激動,豪情壯誌地說,“我再攢點錢,可以在市中心買一套房子,然後你就跟我結婚?”

方灼抬起頭,聲線沒有起伏地說:“累了早點睡,明天可以清醒一點。”

嚴烈並不介意她的奚落,整晚上都在傻笑。

方灼整理到其中一個箱子的時候,嚴烈連忙抬手按住,緊張地道:“這個你不能看。”

方灼並沒有非要看,將箱子還給他,看著他寶貝地塞進床底下。

等粗略地收拾好,已經接近深夜十一點了。

嚴烈的腳在幾次搬運中不小心碰到了地,開始覺得沒什麼,閒下來才發現有點紅腫發熱。

腎上腺素的分泌讓他對痛覺的感知有點失衡,他沒放在心上,態度依舊狂妄。拿了條毛巾去浴室洗澡,方灼則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等待。

忙活了一晚,方灼有點疲憊,半靠著扶手,大腦逐漸迷糊。

可能是嚴烈今天說的話戳中了方灼很久以前的弱點,她當時沒表現出什麼反應,可在半夢半醒的意識裡,出現了些不合理的東西。

比如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缺乏安全感的人都會對房子有一種特彆的渴求。方灼以前奢望過,強烈地想要擁有一個獨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惜了解到房價後徹底放棄了。

那種夢太遙遠,等她工作了才敢做。

年少輕狂的時期,方灼曾美好地計劃過。單單有房子或許不夠,她還貪心地想要擁有家人。

風帶著通透的陽光,從落地窗裡吹進來,緊緊地擁抱住他們。

美好得不真實。

?

嚴烈洗完澡出來,看見方灼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客廳的窗戶還沒關。

他趕緊去關緊玻璃窗,又回房間拿了條毯子,小心披在方灼身上,而後坐在地上,看著她的睡臉。

一片寧靜中,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傳來嗡嗡的噪音。

嚴烈嚇了一跳,一邊觀察方灼的反應,一邊拿過手機查看信息。

是夏嵐發來的微信。

嵐嵐:學弟啊,睡了嗎?實在對不起,如果沒睡的話請回我一下。

君有烈名:1

嵐嵐:我明天回c省了。

君有烈名:好。祝你一路順風。

嵐嵐:離開前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嵐嵐:主要是我不問清楚,我很難受。

君有烈名:【害怕】你講。

嵐嵐:我哭起來的樣子真的很難看嗎?

嵐嵐:特麼的,老娘不甘心。那狗男人對我說,我連哭起來的樣子都像條土狗。

嵐嵐:老娘當初也青春靚麗好嗎?他追在我後頭喊小甜甜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是條土狗?

嵐嵐:所以真的很醜嗎?

嚴烈低頭看著方灼的側臉。

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眼角流出點濕潤的淚水。

眉頭緊緊皺著,好像有點難過,又好像很需要人保護。

嚴烈的指腹輕輕從她眼角揩過,觸碰到她眼皮的時候,對方的睫毛顫了顫,呼吸有一瞬間地放沉。

嚴烈定著動作不敢再動。

他想起高三那一年,方灼在大掃除的時候暈了過去,周圍一陣恐慌。他撥開人群,將方灼背到醫務室。

黃昏的光線很柔和,暖意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分明是帶著溫度的。

可是方灼側躺著,不住流眼淚。

嚴烈不知所措,怎麼都擦不儘她臉上的眼淚。而清醒著的方灼,又不需要他的安慰。

怔神的幾個瞬間,嚴烈隱約覺得指尖的液體有種灼心的疼,莫名體會到方灼深藏著的倔強。

嚴烈收回視線,給夏嵐發送回複。

君有烈名:不要在你不喜歡的人麵前流眼淚。

君有烈名:他不會為你傷心。

夏嵐沒有回複了。

嚴烈放下手機,將手按在方灼的手臂上,小心推了推,叫道:“灼灼,親愛的。醒醒。回房間睡好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