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烈眼角一抽,扯扯她的衣擺,朝她遞了個“給我點麵子”的眼神。
方灼假裝沒有看見,胡謅道:“在樓梯上蹦蹦跳跳摔到的。”
嚴烈謙卑地低下頭。
醫生不知道信沒信,反正鏡片後的眼睛微微彎起,抬手捏住口罩往上提了一點,評價說:“還挺活潑。”
方灼摸摸嚴烈的頭,慈愛地道:“是啊,畢竟八歲了。”
醫生跟護士不由都笑了。
嚴烈破罐子破摔,抱住方灼,用很天真的語氣問:“所以我早戀,你要報警嗎?”
醫生將寫完的病曆卡還給他們,“監護人看管一下,注意不要再著地了。管不住腳的話,可以去外麵租個輪椅。”
嚴烈伸手要接,被醫生躲了過去,從側麵遞給方灼,玩笑道:“來,家長放好。”
“好的。”方灼順勢拍拍嚴烈的肩膀,麵不改色道,“快謝謝叔叔。”
嚴烈莫名其妙被占了通便宜,自己也覺得好笑,繃著臉提醒道:“方灼同學,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方灼說:“我由衷這樣地祝福你。”
方灼朝醫生欠身致謝,牽著他出去。
吃過午飯,嚴烈好像想通了,出了門主動叫道:“監護人,你下午可以接我上下課嗎?”方灼是打算送他過去的,反正下午沒什麼事。但聽他主動提,就不由反問道:“為什麼?”
嚴烈說得理所當然:“因為你是我監護人啊。”
方灼驚訝地問:“你們計科,順杆子爬也是必修科目嗎?”
“這個主要看天賦,自主選擇性強。”嚴烈樂嗬嗬地靠到她身上,很無賴地道,“我不管,你自己要做我家長的。”
方灼還是送嚴烈去了教室。
怕趕不及,她去得比較早,看著嚴烈入座後就走了。
過了幾分鐘,鈴聲響起一遍,教授跟學生陸陸續續地進來。直到又響一次,才正式上課。
大四來上課的學生比往常的要少,嚴烈又坐在中間視野最開闊的位置。
教授等待電腦開機的空隙往教室裡掃了一圈,看見嚴烈手邊的拐杖,問了一句:“嚴烈,你的腳怎麼了?”
嚴烈一時難以回答,說真話還要解釋,而且聽起來也沒多麼高明,乾脆借用了方灼剛才的借口,說:“樓梯上蹦蹦跳跳扭的。”
教授被驚到了,沉吟片刻,找不出評價的話,剛想用成年人的“活潑”來概括一句,邊上一個男生掐著嗓子說了句“調皮”。
那聲音尖細又洪亮,引得教室裡的人哄然大笑。
另外一個室友跟腔道:“帶刺小玫瑰。”
喧嘩聲一陣接著一陣,教授也在講台上笑個不行。
嚴烈放棄掙紮,坐得端正,神色得意道:“雖然我現在行動不便,但我是有監護人的。”
教授不解,下麵學生已經喊道:“你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教授恍悟點頭,指著他說:“背後有人就是硬氣一點的,大家看見了沒有?”
兩節課後,方灼按時過來接人,鈴響時教授還有一點沒講完。
她從前門路過,嚴烈眼尖瞥見,招了招手。
教授一直在觀察他,見狀回頭,也朝方灼招了招手。
方灼莫名與他打了個照麵,茫然睜大眼。
教授揶揄道:“監護人來了啊,我講完這道題我就下課,等一下啊。”
方灼哭笑不得,朝教授鞠了一躬,退到視線看不見的牆後。
教授加快語速,用一分鐘的時間將內容簡略講完,直接宣布下課。
學生們沒散,一些圍著教授問問題,還有幾個徘徊在嚴烈身邊看熱鬨。
方灼去領人出來的時候,總感覺背後有人盯著,不自在地轉了轉脖子,問道:“你到底都跟他們說了些什麼?”
“我……”嚴烈本來心虛,眼珠一轉,語氣肯定起來,“我正了正名分,怎麼了?”
方灼:“我能怎麼……”
他提過方灼的書包,背到自己身上。方灼不敢跟他搶,隻讓他小心一點,彆又樂極生悲。
嚴烈正色道:“你最好早點習慣一下,嚴烈家屬,畢竟嚴烈年紀不小了。”
方灼欲言又止,被他堵得無話可說,正好到了樓梯前,抬手攙了嚴烈一把。
嚴烈艱難地往下跳,中途停了一下,忽然問道:“今天晚上吃什麼?”
方灼悠悠地問:“這個問題背後有什麼代價嗎?”
“沒有代價。”嚴烈勾住她的手,“我是在單純地討好你。”
“哦。”方灼拖著長音道,“真可惜,我本來還想讓你威脅一下。”
嚴烈說:“我不介意。”
下完樓梯,嚴烈已經做好決定,緊緊牽住方灼,軟聲說:“回家吧,買菜回去或者點外賣。我還是想早點回家。”
方灼望向太陽斜沉的方向,看著被彩光浸染的雲層,恍惚中也覺得,“回家”這兩個字光是聽起來就挺溫情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