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聽戲(2 / 2)

凝暉堂內搭了個十分精巧的戲台子,周遭還有彩布覆蓋,十分神秘,嬪妃們的座位距離戲台有數丈之遙,但不知是否這屋子隔音良好的緣故,唱詞清晰可聞,如雷貫耳,隱隱還有些回響。

鬱宛猜測是不是建築材料的作用,等她老了也得照樣置這麼一間,簡直是個天然的影音放映室嘛。

帝後及幾個高等嬪妃的坐席都在第一排,緊貼著太後承白鶴亮翅分布,鬱宛的座位則在第二排第一個,看來因為身孕的緣故,內務府暗暗已將她列為嬪位之首了。

叫鬱宛瞧著實在壓力山大,她這要生的不是個阿哥,或是如八阿哥那般天生殘缺的,得多慚愧呀——呸呸,說這種話也太不吉利了些,哪怕想一想也不能夠。

忻嬪自然是百般不服氣的,可誰叫人家現懷著龍種,無論好歹,且先忍過這幾個月。

便從鼻子裡噴了口氣,酸溜溜地道:“萬歲爺不是最喜歡破例,怎麼這回沒把你叫到身邊坐去?”

還記得去年除夕宴自己是如何被搶了位子,王進保二話不說就把鬱宛的桌椅給挪到她前頭,那時可沒問過她嬪位之首的意見。

鬱宛和善地笑了笑,“自然是因為前排人多口雜,怕有所衝撞,再說,不是有蘭妹妹陪伴陛下麼?”

忻嬪定睛望去,果然皇帝身邊就坐著那位表妹,難怪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忻嬪輕嗤一聲,本待譏諷鬱宛剛懷孕便失了恩寵,可轉念一想,小鈕祜祿氏本就是永和宮出去,保不齊還是鬱宛親自舉薦給皇帝的——好一個詭計多端的老騷達子【1】,自己懷著身孕不能侍寢,就把旁人給送到皇帝床上,這狐媚子把萬歲爺當成饑不擇食的禽獸了?

虧得忻嬪沒將這些粗鄙之語宣之於口,否則鬱宛還真要佩服她的勇氣,敢這麼詆毀乾隆,她還是第一個呢。

眼看著戲台上帷幕已經掀開,鬱宛趕緊正襟危坐,無暇與其鬥嘴。進宮以來雖也看過幾出戲文,可多是宴會之上遙遙相望,人臉都分不清楚,聲音也多被觥籌交錯蓋住,哪像此刻身臨其境,體驗感十足。

頭兩折照例是八仙過海、麻姑獻壽之類的熱鬨戲文,雖然精彩,看一百遍也自覺得膩味。

就連太後也難以集中精神,有一搭沒一搭跟旁人閒話,因說起今年中秋過得冷清,魏佳氏便笑道:“可惜和敬公主沒來,小世子最愛鬨騰,唯獨見了您極是親切。”

想起額爾克那孩子,太後亦有些感慨,宮裡這些孩子不曉得怎麼回事,許是皇帝約束嚴苛,見了她這位皇瑪嬤倒像老鼠見了貓,額爾克雖然頑皮,有時候叫人恨得牙根癢癢,可甜嘴蜜舌的時候也的確惹人喜愛,撒嬌的時候還總往人懷裡鑽,太後雖然埋怨這小滑頭毀了自己一身衣裳,嘴裡卻聽不出半點嗔怪之意。

魏佳氏趁勢道:“不如過年的時候將公主與小世子接回來罷,除夕宴白空著兩個座位也不好看,小世子還得祭祖呢。”

那拉氏並不言語,隻麵上笑容淡了淡,難道她還能開口阻止?若太後與皇帝皆思念和敬公主,她反對也沒用。

這事本來不與鬱宛相乾,可她私心裡也不想那位公主太早回來,和敬與她雖無罅隙,那股子鬨騰勁吵得她頭疼,隻怕天天都得家煩宅亂;額爾克也是個搗蛋鬼,雖然秉性不壞,可行事恣意,性子又虎,設若到時候竟在宮道上打起雪仗,鬱宛想想都覺心驚,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設若傷了人可怎麼好,便沒傷著,那積了雪的路麵也容易摔跤,她一個孕婦難免膽寒。

至於說到祭祖,額爾克又不姓愛新覺羅,他要祭自然也是祭拜科爾沁那邊的祖宗,難道還會把孝賢皇後一個外祖母列進族譜裡嗎?

鬱宛老神在在想著,並不敢插嘴。

那頭的乾隆卻仿佛似有所感,眉間微微蹙起,旋即鬆開,“和敬不過才去了年餘,哪裡談得上久彆,皇額娘,您若實在思念,朕讓人接和敬回宮也使得,隻是上個月額駙方才來信,科爾沁諸事繁瑣,分身無暇,若無他坐鎮,恐生動亂。”

太後自然以朝政為先,忙說那就不必了,讓公主與額駙好生在草原待著吧。其實她與和敬倒也沒多麼親近,以前為了撫蒙之事還小吵過一架,太後認為皇室子弟享儘天家富貴,自然也須承擔相應的責任,和敬則覺得皇瑪嬤真是冷血無情,寧願犧牲她唯一的嫡孫女,後來此事雖然皆大歡喜地解決,二人心底卻皆豎了根刺。

也因此之故,太後跟孝賢皇後亦有些疏遠,倒是跟彼時的嫻貴妃那拉氏愈發親近。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魏佳氏也親曆過,隻不曾想太後仍耿耿於懷,麵上掠過一絲失望,也隻能就此作罷。

轉眼間第二幕戲結束,到了第三幕,眾人皆打起精神,看上去是個沒見過的。

鬱宛隻聽了開頭幾句,覺得分外耳熟,這不就是由她口述再經小桂子潤色的那個話本子麼?居然真改成了折子戲?

她還以為乾隆爺是鬨著玩的。

一瞬間鬱宛覺得無比羞恥,這比當眾念作文還要命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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