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佳人(1 / 2)

慶妃笑道:“我聽說萬歲爺還私藏了一套七彩琺琅釉胎的,怎麼不把那個賞你?”

鬱宛忙念了聲佛,穿衣花花綠綠也就罷了,喝茶的杯子也都五彩繽紛誰受得起——看得人眼花繚亂,還是現在這樣乾乾淨淨的好。

又請慶妃到裡頭吃壽麵,規矩是要用一根麵條搓成,又粗又寬,盤成塔型,寓意扶綏綿長。

慶妃才吸了兩口便被湯汁嗆著,不得已隻能先行咬斷,再看鬱宛卻嗦得又快又急毫無壓力,沒一會兒的工夫那根壽麵就全進肚了。

難怪萬歲爺寵她,這嘴上工夫當真了得,慶妃默默心想。

再看對麵鬱宛困惑不解地望著她,“姐姐瞅什麼呢?”

“沒什麼。”慶妃輕咳了咳。她這樣文靜內斂的女子,是不該出此虎狼之語的,更不該帶壞那純潔的蒙古姑娘。

到黃昏時,慶妃便起身告退。

鬱宛本還想留她抹幾圈骨牌,慶妃笑著推辭,“改日吧,我得去看看貴妃娘娘。”

她說的貴妃當然是指魏佳氏。

鬱宛關切道:“令貴妃身子不爽麼?”

“左不過是些頭疼腦熱症候,年關瑣碎事情又多,還硬撐著不肯吃藥。我讓她歇息兩天,她反嫌我聒噪。”慶妃言語裡頗有點怒氣。沒見過這樣執迷不悟的,難道一個協理六宮之權比自個兒的身子還要緊?

無奈魏佳氏要強慣了,慶妃除了多去看看彆無他法,左右有她盯著魏佳氏還能按時用藥,若她不在,指不定都得忘得一乾二淨了。

鬱宛看外邊已經黑得一團模糊,讓小桂子幫慶妃打著燈籠,好生送到永壽宮再回來。

她這廂精神尚好,便召集新燕春泥等人打牌,無奈牌九規矩太多,春泥等人又是小酌了幾杯的,迷迷糊糊皆記不住,到最後隻能改為猜拳比大小,或是鬥草簪花,雖輸贏都是小打小鬨,倒也得趣。

乾隆踏著更深露重進門時,隻見鬱宛已經臉頰紅紅躺在床上睡熟了,倒不是酒醉,純粹是鬨得太過。

乾隆叫侍從將熏籠裡的炭揀出幾塊,本來底下就有地龍,這炭火燒得太旺反而不好。

又上前探了探鬱宛的額頭,確定不曾發熱,這才鬆了口氣,隻聽這人嘴裡喃喃念著個名字,像是蒙古那邊的?

內殿裡頭就隻小桂子還警醒著,當下大著膽子道:“回萬歲爺,娘娘是想念夫人了。”

乾隆恍然,宮中女眷逢月份大時,皆可召外命婦入宮覲見,一則寬嬪妃之心,二則有什麼缺的家裡也能幫忙置備。隻是勒紮特部山高水遠,以前亦無此先例,他竟給渾忘了。

這人怎麼不曉得提?

乾隆若有所思,“你們娘娘常念起家鄉?”

這話小桂子有些不好答,說是吧,顯得主子不喜歡皇宮似的;可若說不是,話又不夠老實。

因而也隻能斟酌道:“娘娘因是頭一遭生產,難免心懷忐忑,又感歎旁人臨盆時有親眷相陪,自個兒卻連個主心骨都沒有……”

這倒不是他瞎編,鬱宛的確明裡暗裡抱怨過兩次,可是也僅限於抱怨為止了——部族裡本就事務繁瑣,這一來一去得月餘工夫,哪裡耽擱得起?何況的確是沒先例可援,人家出身京城的,入宮覲見自然方便,在她之前可連個懷孩子的蒙妃都沒有呢。

左右她身子尚算康健,若實在必要,隻能去向那些生養過的嬪妃討教了。

乾隆望著沉睡中的女子,抬手撫了撫她鬢發,並未多說什麼,隻道:“告訴你家主子,她會心願得償的。”

小桂子伏地叩首,驚喜得連謝恩都忘了。

等鬱宛醒來,便忙將這事告訴她,鬱宛詫道:“什麼心願?”

小桂子一時有些躊躇

,萬歲爺似乎也沒說具體要怎麼辦,興許隻叫人畫兩幅老爺夫人的畫像紓解相思就完事了,那娘娘不就白歡喜了麼?

鬱宛看他踟躕不前,笑道:“行了,左不過又要賞我些,瞧你這眼皮淺的勁!”

她這懷孕半年領的賞賜還少麼?實在不必一驚一乍。當然,她不會因為習慣就視為理所應當,對乾隆爺還是心懷感激的——固然他不是個絕佳的丈夫,但至少是個有錢的丈夫。

世上多的是又窮又壞的男人呢。

小桂子見她豁達,隻得罷了,若真如他猜想的那般,興許不久便能見麵,到時娘娘自然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