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愛重(1 / 2)

法蒂瑪休整了幾日,待脖子上淤青消退,終於久違的露麵去翊坤宮中請安。

她懸梁自縊的事那拉氏命人封鎖消息,並未對外頭告知——鬨大了對誰都不好,故而宮裡人都還不知消息。

皆以為她跟皇後尚在僵持之中,如今見她肯出來,那自然是服軟了。

舒妃搖著團扇輕笑道:“還以為回疆公主多大的架勢,原來你還記得是皇上嬪妃,這會子總算想起要守規矩了?”

法蒂瑪不置一詞,她對滿語還是稍稍懂點的,不過她非要裝作聽不懂,旁人也沒法子。

舒妃待要再接再厲把這位的氣焰打下去,鬱宛淺淺開口,“舒妃姐姐忘了自己在翊坤宮中麼?皇後娘娘都沒說話,怎的你就急著發表高見,難不成是想越俎代庖?”

舒妃趕緊申辯,“豫嬪你莫要胡攪蠻纏,本宮不過是為皇後打抱不平而已。”

鬱宛盈盈笑道:“皇後娘娘好端端在殿內坐著呢,倒用得著你來打抱不平,看來舒妃是把娘娘當擺設了。”

“你!”舒妃險些被這牙尖嘴利的蹄子給氣暈過去,“皇後您聽聽,豫嬪未免太放肆了!”

那拉氏道:“行了,都少說兩句。大家都是後宮姐妹,自當體同一心,榮辱與共,你們日日口角相爭,本宮瞧著也是心亂。”

舒妃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誰跟她榮辱與共,不怕笑話。

法蒂瑪雖沒什麼反應,不過還是抽空向鬱宛欠了欠身,謝她出言相助。

那拉氏道:“和貴人,你入宮以來雖蒙殊寵,可也不能忘了身份,更得謹言慎行,好好服侍皇上,也為你的族人帶來福祉,你可明白?”

這幾句話依舊是令翻譯轉述過去,法蒂瑪輕輕點頭,卻沒說話。

鬱宛忙幫她找補,“娘娘放心,和貴人先前因思鄉情切才憂憤成疾,如今大有好轉,她會照娘娘的意思做的。”

眾人皆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這豫嬪究竟怎麼了,跟個傳聲筒似的,還是和貴人的魂穿到她身上了?

等請完安出來,慶妃便搭著鬱宛的肩笑道:“是幾時孟光接了梁鴻案?以前怎不見你跟和貴人好成這樣。”

鬱宛歎息,“人家現在是我妹妹呢,一家子姊妹能不護著麼?”

因把薩日娜認乾親的經過說了,略去中間自縊一節,隻說和貴人情誌不暢,皇後請她幫忙開導。

慶妃忍俊不禁,這一家子還有什麼做不出的?本是探親倒又多了門親戚,“和貴人似乎挺認真,方才集會上誰都不睬,隻跟你打了招呼。”

鬱宛本來也以為走個形式而已,哪曉得法蒂瑪連皇帝送去承乾宮的賞賜都得分她一半,箱子上還附了書信,歪歪扭扭的筆跡寫著:“琪琪格姐姐親啟,娜仁花敬上。”——她最近在練字。

可見薩日娜給她起的名字有多麼喜歡,相比起來,她似乎更願意生在蒙古而非回疆,如此也不用命途多舛了。

鬱宛唯有感歎。

乾隆對和貴人一直都很有耐心,左右回疆已在掌握,區區一個美人自不在話下,有的是時間等她回心轉意。故而和貴人之前稱病,他也沒有勉強,隻讓敬事房將牌子撤下,如今和貴人終於“康複”,那綠頭牌才重新掛上去。

當晚乾隆就去了承乾宮中,不過和貴人雖然服軟,卻沒打算侍寢,她願意陪皇帝說話、下棋、用膳,可就是不能將身子給第二人,她能為族人活著,卻不能屈就自己的心去爭寵媚上,否則,寧願皇帝將她安置到冷宮。

此外,她還提了第二個要求,希望皇帝準許她在寢殿內安置霍集占的神位。霍集占是叛黨,按理該梟首示眾,以儆效尤,她無力阻止,卻不願亡夫魂魄不寧,須得時常祝禱,祈他早登極樂。

鬱宛詫道:“您都答應了?”

“為什麼不?”乾隆笑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對和貴人並非肉-欲,不過喜愛其容貌而已,難道非得行周公之禮?況且和貴人也不能有孩子,與其費心讓太醫院籌劃,還不如早早絕了這條路。

霍集占的神位就更不值一提了,難道他會跟死人過不去?乾隆自詡為君子,君子自然是海納百川的。

看著鬱宛難以置信的目光,乾隆故作惱怒,“難道在你眼裡朕是荒淫無度的紂王?”

鬱宛連忙否認,她隻是有點奇怪而已,乾隆一直不是柳下惠的作風,這怎麼對著和貴人卻扮起純情來?

乾隆往她嘴裡塞了片臍橙,自己也輕輕咬下一口,汁水隨之迸開,齒頰生津,“和貴人美則美矣,卻如看一幅壁畫,生不起半點波瀾,叫朕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