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遺憾(1 / 2)

鬱宛等乾隆靜靜地站著看了一會兒,才裝作驚訝地轉頭,“萬歲爺您怎麼來了?”

皇帝出行的排場何其大,乾隆就不信她宮裡的耳目一點都沒發現,不過宛兒這種小心思也是他覺得饒有興味的地方,便笑道:“朕來你宮中又不是稀罕事,大驚小怪的作甚?”

鬱宛秋波流動,這人說話也不摸摸良心,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果然男人的忘性是最差的。

她這樣冰雪聰明,乾隆一時倒有些訕訕,“朕方才聽女先兒們拉彈詞,偶爾聽見幾句,覺得頗有道理。”

因將晏殊那首蝶戀花娓娓背來。

又惆悵道:“是朕想差了,逝者已矣,何必拘泥於過去不放,沒的自苦其身。”

鬱宛心說這還是小陸氏功夫不到家的緣故,她若是再沉穩些,不那麼心浮氣躁,保不齊現在已經為嬪為妃了。

但如今這種局麵對鬱宛也算不錯,小陸氏是個膚淺唯利是圖的,來日沒準會有利益衝突,礙著慶妃緣故鬱宛也不便怎麼動作,還是這樣速速退場來得清淨,也不至於破壞她跟慶妃的關係。

鬱宛笑了笑,不再做聲,仍舊拿著銀匙喂阿木爾喝麵條湯。

乾隆看著那顏色喜慶熱鬨,於是也來了胃口,“還有沒有?給朕也下一碗。”

又問起到底怎麼做的,得知是蘭貴人想的法子,把各色菜汁揉進麵團,不禁嘖嘖稱奇。

阿木爾翻了個小幅度的白眼,似乎認為皇阿瑪太不厚道,先前搶奶喝也就罷了,連一口麵條都不放過。

趁乾隆哄女兒的工夫,鬱宛大著膽子問他,“慧賢娘娘是什麼樣的人?”

總說慶妃跟慧賢皇貴妃相像,清高、傲岸、脾氣大,她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慶妃是早期受的欺負太多,不得不豎起棘刺,慧賢皇貴妃除了無兒無女,可以說順風順水到極點,能從使女超拔為側福晉,又越過那拉氏得封貴妃,這在潛邸裡頭可說獨一份了。

乾隆睨她一眼,“你以為呢?”

鬱宛笑意濡濡,“依臣妾看,皇貴妃娘娘大概對其他人不好,唯獨對您好。”

因而不得人心,可在皇帝眼中,這才是最特殊的表示——正是這份剖肝瀝膽的真心打動了他,所以乾隆才會故意縱著高佳氏的脾氣,她樹敵越多,便隻能緊緊依附於他,男人的保護欲不就這麼滿足的麼?

許是鬱宛的見解太毒,乾隆輕哼一聲,“她對朕倒也不算太好。”

時不時還會撒潑吵鬨,迫得他放下奏折去見她,偶爾惱火起來,真恨不得關進冷宮倒省事。

鬱宛笑道:“這就更妙了,萬歲爺您不是也甘之如飴麼?”

生活若隻是一碗平平淡淡的糖水,喝下去也是囫圇吞棗,非得加點鹹加點酸,這般才能湊成人生百味。

皇貴妃這種小情趣的地方,才是令皇帝念念不忘所在罷。

乾隆擰了擰她腮幫子,沒好氣道:“你這小狐狸精,今兒怎麼淨說起渾話來?”

鬱宛笑道:“臣妾隻是有感而發而已。”

但最令她好奇的是下一個問題,“萬歲爺,孝賢皇後跟慧賢皇貴妃,到底誰才是您最珍視的那位?”

乾隆不假思索,“自然是孝賢。”

他給富察氏寫的悼亡詩有百餘首,高佳氏不過十來首,雖然也有禮製緣故,但可見得各自分量。

鬱宛道:“但若高佳娘娘不曾進宮,您還會覺得美滿麼?”

乾隆啞然。

他從未想過前半生這兩個女人該缺失哪一位,富察是他親自選定的嫡妻,出身名門,溫婉賢良,高佳氏亦是蕙質蘭心,她倆又似娥皇女英一般和睦。他能放心寵愛高佳氏而無須顧慮富察的態度,這些,都是後來那拉氏身上看不到的。

鬱宛暗道,這就是現實,什麼紅玫瑰與白玫瑰之爭,女觀眾撕得轟轟烈烈,男人的心裡怕是我全都要。

所以乾隆也沒什麼特殊,隻不過旁人沒辦法實現,而他老人家能夠辦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