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1 / 2)

因著貴妃診出喜脈,乾隆本要立刻遣人送她回宮,但魏佳氏堅持同行,已經到海寧了,左右不久禦駕就會返程,何必做兩趟費事?

乾隆想著分出去人手不足,那江麵上更不放心,隻得罷了,隻讓貴妃莫要強撐,但凡有何不適,及時到禦前稟報。

太後則是對貴妃這胎分外看重,打從十五阿哥出世,宮裡也兩年沒孩子降生,豫妃生了個公主倒也罷了,她最怕容嬪生下孩子——皇帝如此寵愛容嬪,可那孩子血脈裡流淌的保不齊是對大清王朝的仇恨,太後著實提心吊膽。

還好是貴妃,十五阿哥那樣早慧,這胎若是個皇子,和他哥哥一般就再好不過。

太後遂打起十二分精神,動不動就將貴妃叫到身邊慰問,魏佳氏也乖覺,左右她現在不宜伴駕,便對太後百般示好,即便皇後真想對她不利,看在太後麵上,也不敢輕舉妄動。

舒妃忻嬪這兩個從開船起就陪伴太後的難免氣得牙根癢癢,世上就有這樣不公平的事,她倆費儘唇舌也沒能換來太後一句關懷,貴妃借著個肚子倒一步登天了,皇天保佑,讓她在船上流掉才好呢。

鬱宛發現這兩個活寶還挺目標明確的,她倆簡直平等的憎恨每一個有寵的女人。

鬱宛自不會摻和她倆胡鬨,反正她的主要工作是討好皇帝,哄婆婆隻是順帶的,有人代勞那也無妨。

因落腳的行宮就在江寧織造府,於是在皇太後倡議下,乾隆還特意帶眾嬪妃去看了織造機房。

鬱宛以前沒見過紡車,覺得分外新奇,這種成批生產的又跟電視劇裡不同,遠遠望去就像一個碩大的滾輪,恐怕得幾人一起用勁才能驅使得動,饒是她自詡體力神勇,也未必能順利地織出一匹布來。

太後感慨道:“你們怕是聽都沒聽過這玩意罷?現在的大家小姐哪還有紡績繅絲,能繡兩朵花就算不錯了,殊不知沒有這積聚心血的布料,漂亮的刺繡又從何處來?終究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鬱宛心說鈕祜祿太後不愧是最典型的老人,乾什麼都得憶苦思甜一番,不過口氣倒是親切——顯然重點不在於她們會不會紡布,而是追思自己曾經吃過的苦。

忻嬪道:“臣妾們自是不及太後能乾,虧得娘娘今日帶我們長些見識。”

這話本是誇讚,但聽起來莫名有些陰陽怪氣,像是炫耀出身似的——總督府的千金自然用不著紡績,怕是月月都有成捆的綢緞往府裡送呢。

舒妃敏感地察知太後有些不愉,忙陪笑道:“臣妾記得先皇後是會紡績的,以前親蠶禮上還教過咱們如何將煮過的蠶絲製成衣料。”

太後歎道:“孝賢皇後自是沒得說的。”

哪怕向來挑剔的皇帝也尋不出錯處,也難怪富察氏薨逝十餘年,皇帝依然懷念著她。而那拉氏……憑心而言,太後也得承認她比不上富察氏,富察肯為了皇帝學習養蠶繅絲,認真做好一個皇後的表率,而那拉氏雖然也注重皇後名分,卻更在意與之對應的規矩與法度,因此大半氣力都用來整治宮事,與皇帝反而漸行漸遠。

究竟哪種才是錯?太後也說不上來,她隻知道當皇後就不是個容易活,康熙帝的三任皇後沒一個得以善終,先帝的孝敬憲皇後兒子早喪,半生鬱鬱寡歡,富察氏雖然夫妻恩愛,卻依舊不得圓滿,這所謂母儀天下的尊位,到底是福分,還是咒詛?

倒是她自個兒雖然沒當成皇後,卻享樂至今,真真是陰差陽錯罷。

魏佳氏輕輕撫摸褪了色的織機,眼中亦有些追思,“孝賢娘娘可惜生前沒趕上南巡,隻東巡的時候去了趟德州,偏那次出了意外……”

提到此處,太後頗有些不自在,“都過去的事了,還說她作甚,讓先皇後好好安息罷,你們也彆在皇帝跟前提起,難得出來一趟,彆又惹他不快。”

魏佳氏躬身稱是,心頭疑雲叢生,若富察皇後真是意外溺水,何必如此諱莫如深。瞧太後的樣子,分明另有隱情。究竟是何緣故,這兩人會提都不願提起,甚至皇帝也毫無追究之意。

許是因先皇後觸動情腸,太後回船後便有些意興闌珊,晚膳也無甚胃口,隻叫人送了些鮮魚羹過去。

乾隆得知機房內經過,倒也沒多說什麼,隻對魏佳氏有些淡淡,本來說好晚上陪她用膳也給推脫掉了。

慶妃不免著急起來,對魏佳氏道:“你怎麼惹皇上不高興了?”

“誰知道,”魏佳氏平靜道,“許是萬歲爺不喜我提起先皇後罷。”

他自個兒終日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緬懷富察姐姐,可旁人說上一句卻又要生氣,可見竟是葉公好龍而已。

慶妃也無法了,她對昔年之時懵然不知,可見魏佳氏一而再再而三借機試探,唯恐她引火燒身,“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小十五想想,他的前程可在萬歲爺手裡呢。”

純貴妃有兩位阿哥尚且落到被厭棄的地步,她實在不願魏佳氏重蹈覆轍。

魏佳氏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