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 157 章(1 / 2)

去圓明園的路途單調而乏味,隻有阿木爾興高采烈,在宮裡成天坐著不動都嫌熱,馬車上倒是神采奕奕起來,連休憩時分都不見消停。

鬱宛隻能囑咐侍人盯牢些,彆叫她亂跑。好在她以前講的那些小紅帽大野狼之類的故事多少還是起了點作用,阿木爾隻敢在近處玩耍,一離遠就哭著喊著要媽媽了。

嬪妃們都在樹蔭下納涼,忻嬪看著阿木爾腕上那顆貓眼石,難掩嫉妒地道:“豫妃姐姐還真是粗心大意,這樣貴重的東西倒交給一個小孩子。”

鬱宛笑道:“首飾不就是戴著玩的嘛,何況忻嬪你難道沒有?”

忻嬪閉著嘴不說話了,隻怪她那總督父親死得早,家世衰微,連四阿哥一個小輩都敢瞧不起她,送來的不過是珊瑚綠玉之類普普通通的東西,對比之下倒嫌丟人。

慎嬪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對麵,眼中微有得意之色。其實四阿哥也送了她差不多的東西,成色甚至比豫妃的貓眼石還要好,不過來人特意交代她,不符合嬪位的規製,讓她低調行事。慎嬪才隻敢在自己宮裡孤芳自賞,不敢炫於人前。

她猜著是因為父親塞音察克的緣故,難道四阿哥有什麼用得上蒙古人的地方?慎嬪倒也沒覺得勾通皇子有何不對,左右是些互惠互利的事兒,說不定得四阿哥幫忙,她還能一舉再升個妃位呢。

慎嬪美滋滋想著,多年積鬱一掃而空,看鬱宛的時候也隱隱有了些平起平坐架勢,“這回多虧姐姐施以援手,肯邀我同住,否則隻怕要流落街頭了。”

其實哪裡是住不開?她隻嫌棄跟那些貴人常在擠在一起失了身份,雖說去武陵春色也是寄人籬下,可好歹她跟豫妃都是主位娘娘,諒豫妃不敢太怠慢她。

鬱宛皮笑肉不笑道:“誰叫我跟妹妹八百年前是本家呢?我自然不願見你受苦。”

同樣是厄魯特蒙古出來,雖然分屬不同部族,可到底血脈上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也是鬱宛開恩許她同住的原因,免得叫人以為她太過薄情。

忻嬪在一邊陰陽怪調道:“豫妃娘娘可得仔細些,有些人呐,天生就像糧倉裡的老鼠,陰溝裡的臭蟲,你當是掃地恐傷螻蟻命發發慈悲,稍不留神恐怕得被她咬上一口。”

慎嬪臉上勃然變色,真恨不得咬她一口,這賤人阻她南巡的賬都沒算呢,居然還敢不依不饒!

鬱宛卻是巴不得狗咬狗,含笑對忻嬪道:“有勞妹妹提醒。”

“不客氣。”忻嬪假模假式地道,目光仍戀戀不舍盯著那塊貓眼石。

耳聽著兩人一唱一和,慎嬪自然無比憤怒,可她卻不敢流露分毫。圓明園跟紫禁城相距不過咫尺,去得容易,回來可也容易,她可不想再一次被灰溜溜地趕出去。

她得忍常人所不能忍,如此,才能等到柳暗花明的那天。

等到地方,鬱宛不見慈寧宮那位,才知太後已轉道往暢春園去了,說是今年的時氣不大好,不想讓嬪妃跟皇子們過了病氣。

倒也正常,皇太後畢竟已年過古稀,再怎麼保養得宜,難免總有些七病八痛的。

隻是落在有心人眼裡,就覺得太後是與容嬪不對付才會如此,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顆粥,太後連待在同個園子裡都嫌晦氣了——鬱宛覺得純屬無端揣測,她瞧著近年來太後對法蒂瑪態度已好多了,元宵的時候還指明讓法蒂瑪跳了一支民族舞,可見太後已看清自家寶貝兒子的秉性,乾隆爺是個標標準準的君子,風流而不下流,多情而不濫情,而法蒂瑪對他的影響終究有限。

史書上那些禍國殃民的壯舉,從來不是一方麵能單獨完成的,至少乾隆爺絕沒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打算。

慎嬪倒是得意非凡,“圓明園那些人真是瞎了狗眼,竟去捧容嬪的臭腳,正經該把那位趕出去才是。”

鬱宛不著痕跡捂住阿木爾的耳朵,這個慎嬪進宮六年居然沒有半分長進,說話還是這麼粗鄙,她可不想阿木爾跟著學壞。

再說她怎麼敢說容嬪腳臭?這樣的美人合該連頭發絲都是香的呢。

等到了地方,慎嬪正要吩咐仆婢卸下行李,鬱宛帶來的車馬卻兀自將正殿門前的空地占據,倒擠得慎嬪一乾人連站立的位置都沒有。

鬱宛看了眼她錯愕目光,叫人把西麵幾間耳房收拾出來,好讓慎嬪搬過去住。

慎嬪難以置信,“你讓我住耳房?”

圓明園的起臥陳設可沒宮中那般富麗,本來就隻有正殿還像點樣子,叫她去住偏殿,跟貴人常在們有何區彆?

鬱宛詫道:“難道你以為能跟我住正殿?”

這人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些,她倆沒好成親姊妹那般關係罷?何況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鬱宛怎可能跟她同吃同住,肯收留已經是網開一麵了。

鬱宛目光微動,“妹妹不會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罷?”

慎嬪臉上一僵,她當然是這麼想的,豫妃得寵,借她的光也能沾些麵聖機會,否則好端端的找誰不好,何必去求皇後?

可她不敢讓這層心思被人看出來,連忙垂頭,“嬪妾不敢。”

鬱宛樂嗬嗬地道:“沒有最好。”

說完就將人趕到耳房去了,還囑咐春泥找幾個五大三粗的仆婦盯緊她,省得她終日貪心不足,老想著一步登天——倒不是怕她被皇帝看上,可乾隆爺用膳的時候最不喜旁人打擾,到時候還害得自己受責。

春泥還是頭一遭當惡人,難免有些躍躍欲試,“那娘娘是否要她晨昏定省?”

她看宮裡有些刻薄些的主子便是這麼立規矩的,每日天不定就起來梳頭,自己入睡後才許底下人回去歇息,一天下來腿都能站斷。

鬱宛雖有些鄙薄慎嬪為人,倒還不至於這般作踐,被狗咬了難道還得咬回去?再說她可沒時間應酬。

雖然答應了同住,不過礙於麵子情,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不過慎嬪想從她這裡占便宜也不可能,鬱宛叫兩邊用柵欄隔開,一應的膳食飲水冰例都是各用各的,慎嬪缺什麼短什麼,自個兒找園子要去,若沒有呢,少不得擔待些,到底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她拖家帶口的更不富裕呢。

慎嬪見她這樣絕情,自然倍感惱火,生怕她奪了恩寵?竟連見皇上一麵都不許,天底下還會有這種人!

有幾回覷準萬歲爺在裡頭,慎嬪精心裝扮故作張致要來請安,可都被幾個仆婦給攔了下來——不知豫妃從哪找來這幫鐵塔似的婦人,個個膀大腰圓賽她兩倍寬,她看著都心驚肉跳。

鬱宛如此布置之後就心安理得了,每日不是帶阿木爾遊園賞花就是找慶妃穎妃婉嬪等人說話,小日子過得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