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種痘(1 / 2)

鬱宛看出那拉氏心裡積著事,可她猜不透是什麼——她畢竟不懂讀心術,而即便她開口詢問,那拉氏多半也不會承認的。

這裡的人自尊都很強。

照她看宮裡許多女人都需要做個心理輔導,從小受著閨閣淑女的訓誡,一進來又麵臨著這四方的天,高高的牆,萬般逼仄下,怎麼能不出毛病?便是太後娘娘這樣熬出頭的,午夜夢回之際,想必也有不足為外人道處。

當然,乾隆應該是不會有的,向來隻有他給旁人壓力,自然能過得無比瀟灑。

鬱宛慶幸自己在大草原上度過了二十七年時光,那些藍天白雲,永遠是她心之所向,再多的煩憂,想一想與根敦薩日娜在一起的回憶,也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若是尋常的高門貴女,性子未必能這樣開朗豁達——當然,要是平頭百姓家也得不了心理疾病,飯都吃不飽,誰還管精神富不富足?

那拉氏的矛盾,在於她已經達到一個女人所能擁有的最高位置,但未必是她所追求。

鬱宛勸道:“娘娘總得想想十二阿哥,雖然汪氏不能與娘娘並肩,可若她也生出個皇子來,難保萬歲爺不起廢立之念,您得為小阿哥的將來打算。”

雖說曆史上汪氏生的是個公主,但有阿木爾橫插一杠子,保不齊日後再起變數——這小皇子如若長得像孝賢皇後所出的端慧太子,那更有得鬨了。

當然,她不是叫那拉氏去害人,隻是告誡對方防人之心不可無,瞧汪氏對付忻妃的手段,誰能篤定她的野心不會進一步滋長呢?

鬱宛說這些話,主要還是為了讓那拉氏打起精神,她已經是皇後了,便隻能沿著這個位子走下去,在其位謀其職,這世上有多少人是能純粹憑愛好做事的?

最要緊得守護身邊重要的人,為了這個,她也不能說累。

那拉氏短促地笑笑,“你的意思本宮明白,不過本宮這個皇後當得好不好,本宮說了不算,還得看陛下的意思。”

沒有萬歲爺日複一日的追思,富察一族的美名不會流芳千古。

——她的功過,也隻能留待後世來評判了。

*

鬱宛奉旨來到忻妃所住的景陽宮。

其實她對這地方並不陌生,早些年,景陽宮也有過熱鬨的時候,住著慶妃、慎嬪、恂嬪、蘭貴人、瑞官女子,後來這些人搬的搬死的死,有些還進了冷宮。

現在隻有忻妃一人獨居,顯得寬敞許多,也冷清了許多。

鬱宛步入內殿,隻見忻妃並未起身相迎,依舊躺臥著,臉朝向牆壁。

伺候她的侍女菖蒲略顯尷尬地道:“娘娘服完藥剛睡下了。”

鬱宛卻猜到忻妃應該沒睡——被子裡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大概在哭呢。

可能她想不到皇帝會給才進宮兩月的汪氏撐腰,反襯得這十年伴駕多麼不值得。

她對乾隆許是有點敬仰加愛慕的,戴佳氏剛進宮時乾隆正值風華正茂,少女對風度翩翩的儒雅大叔,很容易就陷了進去,否則也不會甘心生兩個孩子。

鬱宛輕聲道:“我知道妹妹是被冤枉的。”

說冤枉也不太對,畢竟是忻妃先叫人動的手,但更大的可能是汪氏出言挑釁,忻妃怒不可遏之下才發作——否則鬱宛想不出她有何理由跟素昧平生的汪氏過不去,忻妃既沒見過富察皇後,而汪氏生得也不夠美。

菖蒲驚訝地看著她。

鬱宛繼續柔聲細語,“可妹妹也得替萬歲爺想想,即便你受了委屈,可那是在光天化日下,你又給惇貴人那麼大的羞辱,難道萬歲爺還能存心偏袒?如此反而對妹妹的名聲不利。”

被子裡的人總算開口了,異常憤怒的,“她罵我是醜八怪!我才叫人掌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