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祝酒(1 / 2)

鬱宛原以為皇帝經曆這場無妄之災會消停些,好好蓄精養銳,怎料乾隆爺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才從圓明園避完暑回來,立刻又要奔赴木蘭圍場了。

其時剛過完中秋,連皇太後都是一臉疲態,哪還能撐著老骨頭陪兒子外出,那拉氏便提出讓皇額娘留宮休養,乾隆愉快地準了,還叫那拉氏不必跟去,留下來儘孝最好。

那拉氏一眼便看出他本就沒打算讓自己陪同,倒也不覺失望,隻輕輕點了點頭。

貴妃也願留下協助皇後料理宮務。

眾嬪妃因著太後抱恙,臉上不敢露出雀躍,但心裡依舊盼著皇帝能把自個兒捎上,出宮機會難得,伴駕更不容易,比起南巡那屈指可數的名額,秋獮總歸寬鬆多了。

可乾隆最終隻點了豫妃跟惇貴人隨行,叫一眾嬪妃看著分外眼氣,豫妃也就罷了,好歹是蒙古出身,精通騎射,這個惇貴人怎麼事事都要摻一腳?

汪氏絲毫沒覺得自己拉仇恨,反而沾沾自喜,她去年十月方才進宮,今年頭一遭就能陪皇帝去木蘭,旁人嫉不嫉妒她才懶得管呢!

鬱宛本來是不太想去的,因今年秋獮比起往年已遲了近一個月,通常重陽前後就要回宮,算上往返時間,著實玩不了幾天,泰半都在馬車上受累了。

可阿木爾踴躍得很,叫她不忍打消女兒的積極性。比起自己小時候,阿木爾生活的環境已逼仄太多,好不容易能有個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還是滿足她罷。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八月十七日儀駕便啟程。

鬱宛因為來過多次,對周遭早已熟極而流,汪氏卻像隻活潑的麅子,看見什麼都得問一問,鬱宛倒懷疑她忘了自己人設——富察皇後理論上應該是個幽嫻貞靜的大家閨秀罷?這汪氏怎麼唧唧喳喳的。

乾隆唇角勾起愉快的弧度,倒耐心同汪氏解釋起來。

鬱宛心想,看來他也不是多在意汪氏性格,隻要臉漂亮。有那麼一會兒,她抱著阿木爾想離花心大蘿卜遠點,可隨即乾隆就跟個抓娃娃機似的伸手將阿木爾撈了過去。

阿木爾在他懷裡就很老實,瞬也不瞬地望著窗外風景,但這回汪氏就不敢隨意插話了,她已看出這家人多麼乖僻,那個小的尤其難纏,還是彆討晦氣的好。

鬱宛則早早躺在靠椅上閉目養神,她習慣了馬車內的顛簸,很容易就睡熟過去。

醒來卻發現身上多了張虎皮褥子,老虎的眼睛還嵌在上頭,金睛怒目,栩栩如生,驚得她一身冷汗,細看才知道是畫筆繪出的斑紋。

再看對麵乾隆,依舊一副好整以暇模樣。

鬱宛懷疑他是故意,“萬歲爺存心嚇我麼?”

汪氏笑道:“姐姐好歹是馬背上長大的,怎麼膽小如斯,看見大蟲都害怕?人家武鬆還能徒手搏虎呢。”

鬱宛心說她能跟武鬆比麼?頂多就是個潘金蓮,這汪氏倒跟個碎嘴王婆似的。

鬱宛也懶得睬她,有這會子吹牛的工夫,不如待會見真章——她阿瑪四格雖然名義上是個武將,但彼時在京擔任八旗都統的多為閒職,點卯上班、支取俸祿而已,何況四格生她的時候歲數已經不小,即便真想教她騎射,怕也是有心無力。

等到達木蘭圍場,汪氏很快展現出她卓越的風姿——她連一匹駿馬都不敢靠近,光是馬兒尥一尥蹶子,她就嚇得筋酥骨軟了。

鬱宛壞心地朝皇帝擠眉弄眼,“您還不過去救救汪妹妹?”

乾隆瞪她一眼,轉身讓王進保將那匹駿馬牽走,再怎麼好為人師,汪氏的基礎也不像能學會的,回頭若嚇出病來,倒成了他的不是。

汪氏隻能顫顫巍巍被扶回帳篷裡休息,可看了一會兒一人縱馬馳騁的英姿,到底心猶未足,讓王進保給她牽頭溫順些的畜生來——這回成功地把腳踝給扭傷了。

鬱宛覺得她可能有點小腦發育不全,有些人天生運動神經失調,不是勤奮能彌補的,她看汪氏還是彆逞強的好。

汪氏則哭得梨花帶雨,本以為皇帝會跟來帳篷裡安慰,怎料卻隻是簡單地問了兩句,依舊跟豫妃那個狐狸精私奔了。

鬱宛實在冤枉,真正吸引皇帝的可不是她,而是那一望無垠的草原——誰叫乾隆天生是個享樂主義者?汪氏指望他來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實在是打錯了注意。

鬱宛也沒有照顧汪氏的義務,隻有意放慢腳程,好讓阿木爾不至於跟丟。

可她對皇帝仍有點慍怒,“阿木爾還這麼小,您怎能放心讓她自己騎馬?”

儘管韁繩的另一頭就握在皇帝手裡,可鬱宛瞧著還是提心吊膽,這也太冒險了。

乾隆笑道:“可咱們的女兒騎得不是很好嗎?可見多有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