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推銷(1 / 2)

臨行前,那拉氏給了永璂一個紅封,裡頭有兩枚金錁子,一個手製的平安符——快過年了,除舊歲迎新春,本該是人人都有的祝願,她這翊坤宮雖貼不了春聯,但也不能讓永璂空手而歸,誰知道她這做額娘的還能陪永璂過幾個新年呢?

那拉氏又對鬱宛笑道:“永璂要說親了,論理,我這當婆婆的也該送點見麵禮,但不祥之人的首飾恐嫌晦氣,到時候就請妹妹幫我招待新福晉罷。”

鬱宛心中分外難過,但也隻能勉力應承,皇帝連議婚之事都不讓那拉氏知道,可見到時不會許她露麵的了。可身為母親不能參加兒子的大婚,叫人情何以堪?

她遲疑了一刹,想說是否再去求求情,那拉氏卻平靜地打斷她,“貴妃切勿因我而逾越,你過得好,本宮在這裡才能心安。”

她深深望了孩子一眼,“永璂我就交給你了,我知道此舉對你十分不公,但,請你體諒一個做額娘的心情,實在我也再無旁人可信賴。”

鬱宛輕輕點頭,“我答應您。”

那拉氏微笑起來,朝她揮了揮手,蒼白的肌膚可以清晰看見暗色的經絡,“去罷,過個好年,彆壞了興致。”

鬱宛沒有再逗留,看著那拉氏坐回深青色的幔帳裡,便牽著永璂的手離開。她們都不希望這次會麵以傷感收束,不論如何,都得將最好的一麵呈獻給對方,這才是慈悲罷。

等到腳步聲消失無蹤,那拉氏才艱難地咳嗽起來,容嬤嬤趕緊將棉帕遞過去,果然又是幾滴猩紅,叫她看著一陣心驚肉跳。

那拉氏卻已經慣了,要她倒盞熱茶來,又對她道:“等我離去,妝奩裡那些首飾你們拿去分了吧,我知道你是不怕忌諱的。”

容嬤嬤含悲忍淚,“主子切莫說這種話,您還得長命百歲呢。”

那拉氏抬手給她擦掉眼淚,含笑道:“哭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壞事。”

她是活夠了,自然得把一切都安頓好。奇怪的是,她本來以為心底該有怨恨的,然則胸中卻是平靜如水:死亡不一定能換來萬歲爺對她的諒解,但至少能對永璂網開一麵;至於她自身,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她終於能卸下肩上重擔,悠閒地去往來處。

那拉氏想起孝賢皇後離世時的模樣,這個女人在她生命的後兩年始終是愁苦而悲愴的,然而那一瞬,她在富察氏臉上見到許久未有過的笑容,原來是這種感覺。

她們都解脫了。

*

鬱宛將永璂送回宮中,著意安慰了一番,思慮片刻後,又轉道去了永壽宮裡。

不知怎的,她覺得應該讓皇貴妃知道這件事,就為了她跟那拉氏之間的恩怨——她不知魏佳氏如今對皇後作何感想,但至少皇後如今的境遇與她脫不了乾係。

魏佳氏聽後難免錯愕,“癆症?怎麼會這樣?”

她知道那拉氏性子有多要強,即便如今形同被廢,可也會堅強地活下去。無論何時,魏佳氏都沒想過要她死,此前她希望那拉氏用餘生來為曾經的過錯懺悔,如今水落石出,魏佳氏自個兒反多了絲愧怍,對那拉氏的觀感也愈發複雜。

鬱宛歎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真如純惠皇貴妃昔年那般,嬪妾也無話可說,但若是誤會一場,嬪妾還是希望娘娘能施以援手。”

她自己雖然能請太醫,可若不經魏佳氏允準,怕是太醫們亦不敢到翊坤宮去。

魏佳氏沉默下來:“如今適逢年下,各處都是需要用人的時候,若動用當值的太醫,難保不會驚動皇上。”

鬱宛的心沉下去,雖然魏佳氏所言屬實,皇帝隻會盼著那拉氏早死,但,她總沒法坐視不理。

魏佳氏忖道:“我讓林致遠去一趟罷,就當是請平安脈,不用記檔了。”

鬱宛謝過她好意,魏佳氏苦笑,“你不必承本宮的人情,本宮不過是為自己心安理得罷了。”

如果那拉氏真這麼病歿了,她未嘗不負疚——不管那拉氏當初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但先皇後臨終前的舉薦應該是真的。

連她都相信那拉氏的人品,魏佳氏更不該有所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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