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心病(2 / 2)

和敬傲然挺著脖頸,“你最好小心些,登高必跌重,彆以為皇阿瑪寵你就能高枕無憂了,有你摔跟頭的時候。”

鬱宛笑盈盈道:“公主才應該仔細,你是晚輩我是長輩,論理怎麼也得喚一聲庶母才是,你說,到底誰冒犯誰更嚴重?”

在清宮這麼一個注重規矩體統的地方,想揪和敬的錯處實在太容易了,那拉氏是不屑算計,魏佳氏則是麵對富察家的人天然矮了一截,可鬱宛,她絕非那種肯被人呼來喝去的性子,和敬想對她無禮,大可以試試。

和敬感覺到對麵危險的氣息,不由得毛發森豎,卻見鬱宛笑意如常拍了拍她的肩膀,“公主,咱們定能和平相處的,對麼?”

她並非示好,而是警告。

和敬麵無表情,卻不敢再慢待她,到底還是安分走到階下,跟外命婦們站在一處,看著眾星拱月的那人接受皇阿瑪賜福。

眼睛忽然微酸,這份殊榮,原本隻應屬於額娘,那樣恩愛的夫妻,最終還是叫後來人鳩占鵲巢了。

晉位之後的日子並無太大變化,除了她要以皇貴妃身份代行許多事務,鬱宛覺得這職位實在吃力不討好,沒有皇後之名卻有皇後之實,難怪魏佳氏這樣要強的人都累趴下了呢。

但要她再往前一步她也是不願的,還是這樣好,皇帝隻會以寵妃的標準來要求她,容錯率才更高;她要是做了皇後,保不齊就須兢兢業業修德自持,那未免太累了。

現在她還能稍微偷會兒懶,鬱宛的處事風格跟前人都有所不同,那拉氏是標準的法家模板,嚴格治下,魏佳氏則是儘量懷柔,至於鬱宛麼,她選擇抓大放小。

隻要不涉及原則性的問題,她還是願意網開一麵的,可要是明知故犯或是屢教不改,那沒辦法,隻能讓慎刑司開小灶了。因此之故,鬱宛的口碑頗有些兩極分化,卑弱者覺得她是觀音菩薩,感激涕零;那些個妄圖挑戰權威的,則認為她是十殿閻羅,心腸冷酷,半分情麵都不講。

鬱宛我行我素,反正在她治下就得聽她的,要想不照規矩辦事,有本事先把她給擠下去呀!不能就免談。

當然,她得承認,她的威望蒸蒸日上很大程度取決於皇帝對她的支持,權力是刀,可刀柄卻是握在乾隆手裡的。她不會忘記這點,以此為限,她才能謹慎地把握尺度。

除夕宴時永璂沒能前來,鬱宛還以為這孩子又鬨情緒了——他負責的那套《禦製滿蒙文鑒》總綱已經完成,乾隆先是公式化地誇了幾句,之後卻犀利地指出,有眉目不清數處,讓他改正後再行呈閱。

年輕人心高氣傲,得到此種評價難免會有些鬱悶,雖然皇帝也未見得是惡意就是了。

鬱宛打聽才知,原來永璂是生病了,忙召來諾敏,問起厲害可否。

諾敏垂首,“從月前就好一陣壞一陣,又常高熱驚厥,請了多少太醫總不見效,隻讓慢慢調理,我瞧著憂心得很。”

鬱宛聽了亦覺不安,但還是寬慰諾敏,讓她無須憂心,府裡還有個剛足歲的小阿哥呢,永璂自有太醫照拂,她還是看顧孩子要緊。

諾敏鼓足勇氣道:“臣女覺得十二阿哥一半是心病。”

這些年父子倆幾乎不怎麼見麵,除了給太後祝壽那回,其他時間都生疏得像陌路人般。那拉皇後囑咐永璂要對他皇阿瑪多多尊崇,可也不能剃頭挑子一邊熱呀,再加上這回又因為修書被皇帝申飭,他難免心有怯懼,怕會落得大阿哥跟三阿哥那般。

諾敏希望皇帝能親去府上瞧瞧,或許永璂見到他皇阿瑪便釋懷了。

鬱宛歎道:“原也是應該的,隻不過……”

皇帝這人素來拉不下架子,要他主動服軟,比登天還難。他要是親自去看永璂,豈非變相向世人承認他當初的錯誤?

但鬱宛還是答應幫忙勸勸。

席散之後,趁著皇帝來她宮裡歇息,鬱宛順勢提起此事,但皇帝容色平淡,“朕不通醫理,去了也是無益,讓太醫院多用些心便是。”

鬱宛就知道沒那麼容易,但還是儘最後努力,“既然萬歲爺不便親去,能否給十二阿哥賞個爵位呢,好讓他靜心養病?”

到底也是曾經的嫡子,皇帝既未正式廢黜那拉氏,好歹得向永璂表示些寬宏,哪怕封個貝勒也好呀,不像現在還隻是光頭阿哥。

在她看來,隻要有皇帝些微體恤,這病也會好得快些。

乾隆本想訓她糊塗,旋見她眉目愁雲籠罩,心裡方才軟化下來,“這事不急,待日後再說罷。”

永璂的爵位,他打算讓日後的繼任者來封,如此既方便新帝施恩,也不至於讓永璂淪為旁人眼中釘。

但這些話他說了鬱宛也未必明白,到底婦人之見,對政事似通非通。乾隆隻勸道:“安心睡吧,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瞧你,還跟剛進宮一樣風風火火的。”

鬱宛隻能由他摟著躺下,心中默默念叨,惟願是她虛驚一場。:,,.,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