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熱炕頭,一被子(1 / 2)

重回七零年代 謝畫屏 9069 字 3個月前

李輝晾好衣服的時候,發現水也剛好燒好了。他把熱水灌進從家帶來的茶瓶裡,又把楚飛叫了過來,和隔壁的那幾個輪流進去洗澡。

李輝是最後一個洗的,等他把善後工作都弄完的時候,都已經快到要睡覺的鐘點了。他走進房間裡,看見楚飛已經用報紙把窗戶糊上了,正坐在桌子邊上,就著煤油燈翻一本兒小人書。

聽到他進來,楚飛把手上的書合上說:“你之前說那些招貼畫是拿來做什麼用的?”

李輝迅速地掃了一眼楚飛手裡頭的小人書,是一本《少林寺》,他抽抽嘴角說:“以後晚了不要在這個煤油燈下麵看書,對眼睛不好。白天可以看,嗯,白天光線太強了也不要看。”

他坐到楚飛旁邊,對於楚飛之前的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翻看起那一疊招貼畫來。有些是前人創作的關於大煉鋼鐵的畫作,也有一些平凡崗位上湧現出來的英雄人物的照片,還有文工團的美麗姑娘跳紅色芭蕾的劇照。

李輝翻看了一陣,笑容越來越大,小心仔細的收好了之後,才對著一臉不解的楚飛說:“我挺喜歡這些招貼畫的,它們就像那些標語一樣,是我們這個時代精神的烙印。”

“標語?烙印?”楚飛還是有點茫然,不太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這東西以前滿大街都有,怎麼你又忽然迷上這個了……”

李輝隻是笑了笑,他目前還並沒有告訴楚飛自己真正目的的打算,主要是現在就算他說了,收集這東西是因為招貼畫以後能以驚人的價格增值,也實在顯得太先知先覺了一點,從眼下看來更是毫無根據的。

他沒有對楚飛隱瞞的打算,但是有些話說出來,他又沒個好理由做出解釋,就還不如暫時不說了。他隻給楚飛說了自己喜歡,打算收藏一些留下來,這樣說了幾句話後,兩個人也困了。吹了燈,兩人各自爬上床去,坐了半天的車又忙了半天,很快就都睡著了。

李輝半夜的時候做了個一點都不美妙的夢,他正躺在床上睡覺,旁邊的楚飛不見了,一條大蛇從窗戶遊了進來,把他緊緊地纏住,纏得他透不過氣來。他好不容易從夢裡頭掙紮著醒過來,窗戶那裡還是黑漆漆的,並沒有像夢裡的那樣破出一個大洞,但旁邊的被窩倒是真空了。

和夢裡頭最大的區彆是,楚飛並不是不在床上,而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鑽到他這邊的被窩裡來了。這個時候正有些倒春寒,兩個人睡一被窩裡一點都不會覺得熱,再說李輝這個身體似乎底子不怎麼好,都開春了還有點手腳冰涼的毛病,楚飛像個天然暖爐,全身都暖烘烘的,照理說睡一起應該很舒服才是,但是前提是他的手和腳都不要纏得那麼緊……

李輝無奈地看了一眼化身八爪魚的楚飛,月光從窗戶頂上那一截沒有報紙的地方照了進來——楚飛個子太矮沒有辦法糊到。李輝輕輕地把他的手腳挪開,但是剛挪開一會兒,楚飛又把搭在了他身上,腿也跟著纏了上來,像摟著什麼抱枕之類把李輝摟在懷裡。李輝隻好翻了個身,不讓他的手壓到胸口,就這樣變成他側躺著,楚飛從背後摟住他的姿勢,又一次地睡了過去。

李輝早上醒來的時候,楚飛又是已經不見人了,旁邊的被子已經整整齊齊地疊好了。他揉了揉眼睛也跟著爬起來,心裡想著也不知道是啥時候了,也沒聽見什麼鈴聲或者其他的聲音,楚飛不在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穿好衣服走出門,正看見楚飛背對著他,在門口的土壩子上鍛煉,高抬腿,腳一跺就有一層土跟著雙腳落地的地方像開花似的揚起來,那架勢就像騰雲駕霧一般。他站在門口很有興趣地看著,看到楚飛練完了高抬腿又打了一套軍體拳——還似模似樣的。等楚飛折騰完了這一早上的練習項目,邊轉過來邊拿手背擦著臉上的汗,驀地就看到他站在門口看著,被嚇了一跳,臉色都有點發紅,也不知道是被驚的還是鍛煉熱的。

“你在這兒乾啥?連個聲兒都不出,偷窺啊?”

李輝:“……”

怎麼好像語氣不太對,起床氣?但是看楚飛這樣也起床很久了啊,李輝琢磨著開了口,還是對著楚太子先露出了一個笑容,“剛起來,看見你在鍛煉,就說看看,叫你怕打擾到你哩!”

楚飛哼了一聲,擦著汗走了過來,李輝指了指桌子說:“活動完了先喝點水,我已經倒出來涼好了。現在幾點了?7點半要去食堂吃飯呢。”

“來得及,現在才6點半不到。”楚飛說,一邊端起了水杯,“你今天怎麼也起這麼早?”

“還好吧,冬天過了就起得早一點。”李輝蹲在門口漱牙,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你睡得怎麼樣?這麼早起來,是不是昨晚沒睡好,我擠到你了?”

“咳咳咳……”楚飛爆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等停下來脖子和耳朵根都全紅了,他眼神閃爍了幾下,看起來有幾分心虛,接著像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又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那個,李輝,你的身體是不怎麼好吧?”

“嗯?還可以啊?”

“怎麼會呢,上次生病你都有時會說有點頭昏啊!”楚飛急切地說

李輝有點不明所以,為什麼他有楚飛很想讓他承認自己身體不好的感覺?他在水裡絞了絞帕子,又擦擦臉,才說:“那會是在生病啊,有點貧血,後頭也就好了。”

“不過,天生體質可能是不大好吧,手腳容易發冷。”李輝想想又補充了一句。

“對啊!你就是有這個毛病嘛!”楚飛高興地一拍手,但很快意識到這樣做是不大對頭,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嚴肅著一張臉說,“你就是怕冷啊,所以才會半夜鑽到……”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估計自己也覺得太歪曲事實了一點,“才會,半夜跑來和我一起睡嘛!”

李輝:“……”

給學生們的早飯也不算差,鹹菜、苞穀子稀飯、白菜餡包子,鹹菜稀飯任吃,包子的個頭不小,一個人能分兩個。

吃過飯就得下地乾活了,低年級的被分到已經收割過的地裡拾麥穗,高年級的則被分到了鐮刀,要割麥稈,李輝和楚飛也各分到了一把。

肖指導員站在一旁等學生們都拿到了工具之後,才又開始給他們分組,每一組都有老鄉帶著,萬一遇到什麼事也有個大人。李輝看著手裡的鐮刀,皺起了眉頭,麥稈要割,難道麥子也是割的?

楚飛站在旁邊看見他的表情有些異樣,不禁小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兒,我就是奇怪,早上吃飯過來的那會兒,我好像有看到收割機的啊,難道是我認錯了?”

他們倆站在頭排,小聲說話的聲音被不遠處的肖指導員聽到了,不禁搭腔說:“這個小朋友,你沒有認錯,村子裡頭是有一輛收割機,這還是咱們龍水鄉的頭一份呢!”

“那為什麼不用收割機呢,就算收割機要吃油吧,但是和人力還有花費的時間比起來,也是用收割機更劃算啊,不是還得趕著種大春嗎?”李輝沒忍住就問了出來。

肖指導員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小朋友很會思考問題啊,不過這個問題,咱們村當時也是像你這樣想的,機器再金貴,比不上農時啊!”說到這裡他提高了聲音,看著其他正關注著這場談話的學生們,“至於為什麼現在不用收割機還是要用人力來收割,我期待你們自己去找到原因啊,第一個找出答案的同學,會有獎勵喲!”

李輝輕輕地皺了一下眉,不知為什麼,對於這位肖指導員,突然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和楚飛,還有另外幾個學生,保持著男女生一半一半的比例,都被分到同一片地。李輝站在田坎上看了看,隻覺得這地方看上去也太大太遼闊了,風吹過,沒有金黃麥浪翻滾的美麗景色,隻因為這一片地都已經被收割過,隻剩下了光禿禿的麥稈獨自佇立在農田裡。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大叔,不是說麥子成熟了金黃金黃的一大片,特彆好看嗎?怎麼叫咱們來割麥稈呀?”

“麥穗不好割哩,怕你們割壞,我們有人在割哩,小孩子嘛,農忙就打打下手,拾點麥穗啦,割點麥稈的就行啦,一樣是做貢獻嘛!”老鄉嘿嘿地笑起來,“都看夠啦,那就跟著我來吧。”

割麥稈聽起來簡單,實際上割起來可不容易,一是割麥稈要割得齊整乾淨,得彎下腰去,貼著地麵以上兩公分的位置割。另外主要是用鐮刀不好使力氣,而且刀口又鋒利,不得要領就容易傷到自己。老鄉講了幾條經驗方法讓他們試著割一條來看看,結果李輝和楚飛都是從來沒有乾過農活的,反而成了隊伍裡頭落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