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功(1 / 2)

“殿下?”

宋頌扯著厲霄的手將他往後拉, 周圍一群神經緊繃的人看的越發緊張, 厲雲臉色難看至極, 誰不知道在厲霄發瘋的時候最好是跟他保持距離,讓他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最不能做的也就是跟他肢體接觸。

眾人都屏住呼吸紛紛後退。

厲雲卻於心不忍,道:“大皇嫂,你快過來。”

大皇兄這些年過的淒苦, 雖然有其他權勢朝他府裡塞夫人, 但厲雲知道他很一直不喜歡, 難得有這麼一個心愛的人,萬一被他一個失控殺了, 那他自己豈不是會悔恨終生。

當年前皇後的事情,斷斷不能再發生一次了。

厲雲左右看了看,無人敢上前, 塞住王九嘴巴的白岩低低說了一句:“不想被分屍就把嘴閉緊。”

王九的手還被踩著,咬著嘴裡的布匹驚恐的看著那個黑靴。厲雲忽然抬手搶過了身邊人的一把長刀,邁步朝那邊跨去,厲霄卻忽有所感, 腰間長刀瞬間拔出半寸,宋頌陡然回頭,順勢一手按住了厲霄拔刀的手, 朝他嗬斥:“你退下!”

厲雲僵在原地,宋頌伸出雙手抱住厲霄,輕聲道:“殿下, 我是宋頌,你的腳抬一下好不好?他死了,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一邊說,一邊繼續抱著厲霄朝後扯,周圍響起連續咽口水的聲音,守衛和官員的冷汗紛紛順著臉頰朝下淌,卻根本不敢去擦。

厲霄十一歲發瘋就殺了東宮以及禦林軍半百人,如今他已經弱冠,大理寺這些人估計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他們既不敢相信宋頌能讓他聽話,又不願意真的看到他失控,一時心跳猶如擂鼓。

厲霄在看宋頌,宋頌便乖乖給他看,一邊溫聲哄著:“過來一點,殿下,往這邊一點,我都拉不動您……”

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厲霄終於緩緩移開了腳,守在一側的白岩立刻一把將王九抓起來,飛速的退開,宋頌剛鬆了一口氣,就聽他道:“朕……”

宋頌的冷汗也下來了,他陡然抬頭用嘴唇堵住厲霄的,然後又迅速分開,抿唇道:“真沒事兒了,殿下,我扶您去那邊坐下歇歇。”

厲霄被他扶著在椅子上坐下,微微皺著眉,宋頌伸手給他揉著額頭,轉臉看向一側的守衛,道:“沒事了,都退下吧。”

厲雲神色詭異,將長刀還回身側侍衛的手裡,道:“我聽齊管家說,上回大皇兄發作,也是皇嫂在場?”

宋頌手指按在厲霄的太陽穴上,神色略顯赧然的點了點頭,厲雲又側著頭去看厲霄,後者側目跟他對視,眼神依然鋒利,道:“此事可是你負責?”

“我隻是旁聽,此事到底是涉及大皇嫂,我不太方便完全接手。”

話雖然這麼說,但宋頌知道如果厲雲知道幕後主使是自己的話,也一定不會隱瞞,這一點厲霄已經跟他說過,此次厲雲專門過來旁聽,說不準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垂下睫毛,厲霄忽然拉住了他給按摩的手,淡淡道:“再將那人提來,本王還有話問。”

一側的官員立刻上前,恭敬道:“王爺若有什麼話,下官可以代為審問。”

厲霄也沒有強迫,淡淡道:“本王要問,王妃為了不毒彆人,偏偏毒了付昭之子付明。”

那官員轉身跑到一旁問了,又跑來回話,道:“王九答,因為王爺前兩日向付統領交了兵,故而王妃是為您……”

“他一個整日在後廚裡頭的幫工,對朝廷之事知道的還挺多的,雲兒,你說是不是?”

那官員跟厲雲對視了一眼,後者道:“大皇兄說的是,那廚子每個答案都回答的這樣完美,反而有些蹊蹺。”

宋頌站在一旁,因為嗓子不適而咳嗽了兩聲,厲霄站了起來,一旁的人紛紛繃緊皮,隻見他伸手把宋頌拉了過來,道:“如今天兒也冷了,王妃前兩日吹風得了風寒,本王心疼的很,此案若無其他更有力的證據,就不要再來王府叨擾了。”

他這話裡頭又護短,又帶著些威嚴的指責,官員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汗,厲雲也隻有拱手稱是的份兒。

宋頌垂著睫毛,像被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厲霄說什麼就是什麼,乖乖被牽著走了。

等他們的馬車離開,官員立刻湊到了厲雲身邊:“六殿下怎麼看?”

“以大皇兄的脾性,若是真的看付昭不順眼,前兩日在金鑾殿上就能動手了,那日他明顯沒生氣,而且還將計就計,趁機把‘饕餮’交給了付昭,如今付昭為他養兵,破財不少,按道理,這一局他已經扳贏了,斷斷不該再下手對付付明。”

“那這樣一來,凶手就隻能是宋時了?”

他們剛說完,裡頭忽然有人跑出來通報:“大人,殿下,不好了,王九突然口吐白沫,好像中了邪一樣!”

宋頌剛隨厲霄坐上車,就陡然被他抱了過去,他微微縮起身子,道:“怎麼了?”

“本王曾派人去查,知道他們對你不好,但卻不知……”

“坊間傳言我母親死後我就病了一場,身子虛弱,不便出門,哪怕是國公府裡的人,也不全都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宋頌對他一笑,道:“沒事,我命賤,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厲霄雙目深邃,宋頌被他看的有些笑不出來,他垂下睫毛,卻忽然被捏起了下巴:“你想他們怎麼死?”

宋頌愣了一下,他忽然有些鼻頭發酸,用力眨了兩下眼睛,道:“今天的案子已經無需我們動手,宋時找了這麼個人來咬我,定然沒有想過要留他性命,隻怕今晚……”

他的話沒說完,馬車外麵忽然傳來動靜,白岩從車窗裡麵遞過來了一個紙條,厲霄接過打開,立刻眯起了眼睛:“王九突然發了癲癇,已經找了醫館的人前去。”

宋頌道:“王九剛咬我一口就這樣,隻怕活不過三日,可惜還未來得及招出宋時,我又洗清了嫌疑,如此一來,大理寺隻能這樣結案了。”

“無礙,戲已經開場,接下來,付統領會幫我們唱下去。”

宋頌點了點頭,大理寺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定會傳到付昭耳朵裡,他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是宋頌派人殺的,那凶手不會招的這麼快,今日宋頌雖然露頭,但在付昭那裡卻已經是清清白白,可沒有露頭的人,就不好說了。

事實也如他所料,付府裡麵,付夫人哭的暈厥了過去,而付昭則站在兒子的棺材麵前,安靜的聽完了身邊人的彙報。

“大人怎麼看,這件事,究竟是王府,還是……”

“去。”付昭緩緩道:“把宋時做了。”

那人一驚,道:“統領可否確定的確是他?”

“好一出禍水東引,他以為他把水引到了瘋王身上,我就查不到他了麼?可惜他隻知道我向瘋王要了一支兵,卻不知他給我的是‘饕餮’。宋時與我兒有仇,又與宋頌有仇,一石二鳥,借刀殺人,這小子腦子這麼好使,可到底還是太嫩了。”付統領撫摸著兒子的棺材,幽幽道:“殺人啊,就要讓人摸不著把柄。”

“可,可如今我們與秦相這般交好,若是殺了他的外孫……”

“他有一個太子外孫,還要一個國公府隻會記私仇的外孫有什麼用?”付昭道:“你覺得,是我東衛營重要,還是一個小小的外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