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1 / 2)

厲霄終於移開腳步, 身旁的侍女掀開簾子, 皇後一路疾走, 出了太液宮之後便立刻撫住了震個不停的心臟, 嬤嬤急忙將她扶住:“娘娘……”

皇後沒有說話。

她清清楚楚的意識到了一件事,厲霄會殺了她,當他靠近她的時候, 整個人像是凝結成了一個尖利的冰錐,隨時會衝著她的心臟刺過來。

厲霄發瘋的時候固然可怕, 但那個時候的他是沒有理智的,可他清醒的時候,才是真正最可怕的,因為你猜不透他想乾什麼, 她漸漸穩住自己的身子往前走的時候,卻忽然遇到了太子,她立刻疾行幾步喊住厲揚:“你去哪兒?”

“參見母後。”厲揚躬身一禮, 答道:“聽說皇祖母這兩日凍著了, 兒臣去瞧瞧看。”

“現在, 你大皇兄在裡麵。”

厲揚麵上一喜:“皇嫂也在?”

皇後神色複雜:“你想見他?”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心裡有些好奇。”厲揚道:“我方才去了一趟相府,外祖父還在睡著, 我便沒有打擾。”

皇後皺起眉,厲揚不清楚她在想什麼,道:“那兒臣先進去了。”

他在母親無聲的默許裡朝太液宮走去,皇後則轉過身看向他的身影, 太子不如厲霄高大,身量有些瘦弱,皇後一直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道:“你看,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母後暗地裡為他做了多少。”

“等到日後他成了國主,自然就會明白了。”

“不……”皇後道:“他要做帝,就得有一個好名聲,這是陛下希望的,我親手把他推上去,就不能毀了他。”

“娘娘……”

皇後一步步往前走,低聲道:“隻要太子在,我就必須是完美的國母,哪怕做錯了什麼,陛下也不會聲張,不會動我。”

太液宮內,厲揚一路走入,進門見到厲霄便笑著行禮:“大皇兄,大皇嫂。”

宋頌回禮,厲霄卻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拿著方才宋頌遞過來的糕餅反複研究,似乎在糾結看上去就這麼甜的東西,究竟要從哪裡下嘴。

厲揚被他無視,也不見怪,被皇祖母一喊,就趕緊坐了過去。

太後在厲揚麵前並不提皇後的不是,笑眯眯的話起家常來,看上去也很喜歡這個孫子。

宋頌悄悄打量對方,太子還是印象中的那個樣子,溫潤如玉,隻是在祖母麵前略顯得有幾分孩子氣來,顯然平日裡祖孫關係便不錯。

正琢磨著,忽然見到厲揚也朝他偷偷看了過來,宋頌當即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厲揚也微微一笑,目光悄悄朝他肚子上看了一眼,不知怎麼,臉頰忽然浮上一抹紅暈。

“有沒有去看看你外祖父?”

厲揚道:“已經看過,他睡下了。”

太後笑著道:“這事兒鬨得,哀家還當相爺要睡不著了。”

“皇祖母說笑了,外祖父既然敢賭,自然就輸得起。”

他一臉理所當然,看上去完全沒把秦相和趙太師這次的賭局放在心上,宋頌眨了眨眼,嘴裡忽然被一塊糕餅堵住,厲霄道:“不好吃。”

這是他方才給厲霄的那一塊,他咬了一口,似乎覺得不合胃口,竟又還回來了。

宋頌一手接著碎渣,小口把他剩下的吃掉,埋怨道:“你怎麼這麼挑嘴?”

厲霄挑眉,嘴唇湊到宋頌耳邊:“吃你的時候不挑嘴,哪兒都能吃。”

那聲音低低的壓在宋頌耳朵邊兒,鬨得他微微發癢,他頓時縮了縮脖子,扭頭瞪了他一眼,越發覺得這人不正經。

厲霄一笑,道:“皇祖母,若沒彆的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哎……你不留下與阿揚說會兒話?順便吃個便飯吧。”

“有時間兄弟幾個到福香樓聚聚吧,今日便算了,天都黑了。”

厲揚站起來目送他們出門,又緩緩坐了下去,道:“沒想到大皇嫂居然能孕育子嗣,這下可好,您和父皇也不用擔心他晚年無人照料了。”

“你無事多跑跑王府,跟你大皇兄打好關係,日後若是登基,也好讓他心甘情願輔佐你。”

厲揚垂下睫毛,剝著手裡的毛栗,道:“大皇兄不太喜歡我。”

“你們兄弟倆以前最好了,日後也要好好的才行。”

厲揚將剝好的毛栗喂給老太太,寬慰道:“您就彆管我們了,吃好喝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宋頌在外間把鬥篷穿好,與厲霄互相幫對方係好帶子,出門之後,天已經黑透了,他們沿著宮裡寬敞的石板路慢慢朝外走,宋頌忍不住道:“太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跟你所見的一樣。”

宋頌道:“他與皇後倒是不怎麼像。”

“父皇自幼便教導我們兄友弟恭,他是最擔心兄弟鬩牆的,故而我們兄弟並不完全被養在各自母親身邊,小時候,每個月固定至少半個月去皇祖母宮裡居住,方便培養感情,再大一些,父皇就給我們分配了宮殿,兄弟們白日裡一起讀書,晚上一起睡覺,同在宮裡,探望母親也都方便。”

宋頌一臉羨慕,道:“那你們小時候肯定很熱鬨了。”

“幼時兄弟們感情很好。”厲霄牽著他被養的細細軟軟的手指,許是陷入了回憶裡,沒有再說話。

宋頌抬眼看他,又默默收回視線,幼時感情好,後來就變了嗎?是從中毒開始之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