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裝(1 / 2)

宋頌心裡相當焦急, 他皺著眉,反複的思考這其中的關鍵點。

東衛作為城防營的守衛, 從王府過去要經過一條相當熱鬨的永春街,那裡夜晚和白日一樣熱鬨, 是很多有點兒閒錢都願意去買樂子的地方, 除了妓館之外還有不夜樓, 晚間睡不著好熱鬨的都會往那裡去。

也就是說,那裡不隻是有百姓,還有一些達官貴人。

如果他是厲霄,在東衛營救火的時候突然看到王府著火, 而厲霄正懷著身孕手無縛雞之力的留在王府裡會怎麼樣?

他一定會快馬飛奔回來確定厲霄沒有受傷。

那, 如果要經過一條熱鬨的永春街呢?如果有什麼位高權重的官員的兒子正好在厲霄回來的路上被殺了呢?殺宋頌其實很容易,但殺厲霄就不容易了,如果他想殺厲霄,一定會派死士偽裝成百姓,引原本就著急想回來的厲霄在路上大開殺戒。

宋頌當機立斷的轉身, 道:“出府, 派個人去牽一匹快馬過來。”

“你現在要出去?城防營失火, 你知道外麵現在多亂嗎?”

齊管家也愕然的看了過來。

宋頌沒有說話,白岩一言不發的跟上他, 中途好幾次有刺客的劍幾乎就要將他刺穿,白岩拉著他險險避過,再看宋頌,他卻是腳步片刻不停的朝前走, 目光堅定,見不到半點兒慌亂。

白岩貼身護在他身側,來一個殺一個,他的劍很快,顯然是厲霄身邊得頂尖高手,目的也很明確,就是寸步不離的保護宋頌。

一路出了王府,街道上不見巡邏兵的影子,宋頌繼續朝前走,紀瀛跟一張紙似的緊貼在他身邊,不要臉的蹭著白岩的保護。

耳邊傳來噠噠的馬蹄聲,是齊管家,他跳下馬,道:“您會騎嗎?”

“可以試試。”

他前世今生都沒怎麼騎過馬,扒著馬背朝上爬的時候又一不小心滑了下來,紀瀛見狀伸手來托他,道:“你自己去?”

“白岩跟我一起。”

宋頌當然不可能自己跑出去送命,雖然王府的刺客這會兒正跟府衛纏鬥,誰知道外麵會不會還有,更何況他馬術不精,萬一被甩下來那可就慘了。

得到命令的白岩乾淨利落的上馬,道:“得罪。”

他一隻手從宋頌身後伸出,握住馬韁,一夾馬腹便衝了出去。

馬兒剛剛衝出去不遠,一個蒙麵人忽然從一側的屋頂上拔劍而來,白岩反手去擋,劍身相碰,虎口被震得微微發麻,他神色愕然,道:“是高手。”

他一拍馬臀,借力躍起,不得不與對方纏鬥在一處。

宋頌急忙抓緊馬韁,笨拙的抬了好幾次腳,勉強勾住了腳蹬,身邊一旦少了護衛,心裡便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一個身影落在了自己的身後,一扭頭,正是紀瀛那家夥,他道:“白侍衛跟那人打的火熱,看來隻有我勉強能護你一程了。”

宋頌道了謝。

馬兒衝進了永春大街,宋頌急忙拉緊馬韁停下動作。永春大街燈火通明,很熱鬨——不同尋常的熱鬨。

不夜樓上的窗戶大開,有人從裡麵探出頭朝東方看,樓下也有百姓在駐足觀望,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有一部分人,一邊把自己融於熱鬨,一邊頻頻在往長街儘頭看,仿佛在一心二用的等待著什麼。

紀瀛估計也覺得自己站在馬背上過於高調,於是在他身後側坐下來,道:“看樣子你不用擔心了。”

宋頌卻伸手把他從馬上推了下去,紀瀛剛要說什麼,就見他自己也下了馬,宋頌將鬥篷的帽子戴上,道:“我們走過去,先找到殿下再說。”

紀瀛權衡了一下,白侍衛跟那個高手過招目前還不知輸贏,王府的刺客也不知有沒有清理乾淨,對於宋頌來說,的確是要先找到相公才算有了主心骨。

隻好道:“行吧。”

宋頌棄去過分顯眼的駿馬,抬步融入熱鬨的街上,一邊悄悄觀察周圍的人,一邊儘量迅速的穿越過去。

紀瀛跟在他身邊,也在留意一側的人,低聲道:“你覺得這裡有異常?”

宋頌道:“隻是猜測。”

但很奇怪,王府的火現在還在燒著,可厲霄卻還不見蹤影,宋頌隻能推測,他是被什麼人給纏住了。

遠離了熱鬨的人群,宋頌立刻衝著東衛營跑去,紀瀛皺了皺眉,繼續打著哆嗦跟在他身邊,道:“你跑慢一些,要小心孩子。”

這話一出,宋頌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一瞬,但緊接著,對於厲霄的擔心就再次讓他加快了腳步,出了熱鬨的永春街,再往前走一段路,拐彎便能看到東衛營,但就在這時,卻又竄出來了幾個黑衣人,紀瀛大吃一驚,一邊拉著他躲,一邊輕飄飄的移動腳步,他弱柳扶風似的飄著,輕功了得,但武功造詣顯然不深。

兩人很快被逼得後退,眼看著就要退無可退,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一個人影提著一把沾血的長刀,帶著風暴一般的凜冽殺氣,目光死死盯著王府著火的方向,一路行來。

“殿下!!”

儘管夜深,他還未看清對方的臉,但從他騎馬的姿勢,宋頌已經將其認了出來。

他站在永春街頭,見到馬上那人飛身而起,如狼似虎的朝他撲了過來。

宋頌站著沒動,心因為和厲霄的距離漸漸接近而安穩了下來,他鬆了口氣,胳膊又被紀瀛拉了一下,但擦過耳邊的長刀還是讓他脖子一涼,他順勢側身,眼角餘光看到厲霄身影加速,長刀高揚,殷紅的鮮血潑墨一般濺上雪白的披風。

他心跳快如擂鼓,大腦一陣陣的發悶,下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有些濕漉漉的,他有些懵,心想莫不是要死了。

“頌兒!”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厲霄目眥欲裂:“頌兒,你怎麼樣?”

“我……”宋頌剛想說話,紀瀛就道:“擦破了皮,不成大礙,你彆捂了,再用力點他動脈真要被你按斷了。”

厲霄立刻鬆手,宋頌也有些尷尬,厲霄取出絹帕給他按在脖子上,反複跟他確認:“怎麼樣,疼不疼?”

宋頌搖頭,紀瀛在一邊翻白眼,道:“都流血了,怎麼可能不疼。”

厲霄沒有理他,他伸手摸宋頌的腦袋,低聲道:“你怎麼出來了?”

“我擔心您。”

方才那個狀態的厲霄如果不是恰好看到宋頌,一旦入了永春街,隻怕要殺出一條血路。

“你呢?”宋頌上下打量他,擔憂道:“你有沒有傷到?”

“未曾。”

宋頌徹底的把心放了下來,放鬆的一笑,然後身子一軟,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回到了王府,脖子上的傷口也有細心的處理過,隻是腹部有些隱隱的不舒服。

屋內沒有人,連厲霄都不在,他重新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手掌按在腹部,一下下的輕撫。

厚重的簾子忽然被人掀起,厲霄走了進來,宋頌張開眼睛,他道:“醒了?身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