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凜,而站在滄山澗之巔的人卻絲毫不懼這冷意。
薄唇微動,沈寒又想起那種柔軟的觸感。
眉頭緊蹙,心底似乎有一種不受控製的東西在悄然蔓延開來,可沈寒卻選擇了忽視。
無論如何,他欠林糯的,總歸會護著他。
但是在想到林糯的逃跑後,沈寒俊臉沉了下來,他對林糯的擅自離開總是會感到憤怒,可這憤怒,卻不知從何而來。
山巔之上,沈寒一夜未歸。
——
晨起微光從窗戶縫隙間照射進來,帶著暖意的光影投在木質地麵上。
林糯依舊睡在窗下的軟塌上。
不用凝神細辯,也能聽到前峰傳來的動靜。
藏劍峰峰主大婚,修行界絕大部分的門派都會派人前來。
雖說修行之人與凡人界的婚俗有所不同,可人都是喜好熱鬨的,免不了在席上交談幾句。
千山明月閣裡倒是沒多少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沈寒吩咐過了。
林糯從軟塌上坐起來,心裡依舊空落落的,他幾乎可以想到,前峰有多熱鬨。
十二年前,他同沈寒成婚的時候,便是這樣,隻是換了新人。
喉間微哽,林糯屈膝坐著,垂下頭以手掩麵。
哪怕給自己說了無數次,他不喜歡沈寒了,可真到了這一天,林糯心底還是免不了酸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同心契已解,可沈寒卻將他困在了這裡。
他現在唯一能求助的,也隻有顧傾了。
雲畫還被封在美人圖裡,雲花不知道去了哪兒,能確定的,是她進不來閣裡了,不然不會到現在還不出現。
顧傾是沈寒唯一的弟子,他出入千山明月閣基本上沒什麼人敢攔著。
而且,顧傾資質高,隻要沈寒不出現,帶著他闖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可顧傾若是帶他走了,沈寒會如何罰他。
林糯表情愁苦,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藏劍峰,無論去哪裡。
他不想再看到那一對兒仙侶在一起時的畫麵。
殷含秋冰肌玉骨,容顏絕色,一襲白衫同沈寒站在一起,當真是一對璧人,那樣的般配。
林糯幾乎不敢再去回想,那天在天湖裡見到他倆泛舟時的模樣。
以後,沈寒就有了名正言順的妻子。
可他該怎麼辦。
就在林糯蜷縮在一起時,窗扉卻忽然被輕輕扣響。
精神一振,林糯迅速直起上身,打開了窗戶。
換了一身藍色華服的顧傾俊朗極了,身材高挑結實,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林糯一定會感歎,傾兒長大了。
來不及說話,林糯緊張地看著顧傾手裡出現一個陣盤,那是天璣盤,主陣法防禦,同時也能破開世間絕大部分禁製。
天璣盤本是沈寒的一件法寶,當初顧傾下山曆練,林糯怕他被人騙進各種幻陣中,就央著沈寒把天璣盤借了顧傾,沒想到現在還能救他自己。
“我有金蟬衣。”
林糯看顧傾皺眉,天璣盤轉動的更快,他似乎遇到了隔阻,於是連忙從玉佩的芥子乾坤裡取出了金色蠶蛹。
顧傾頭也不抬,天璣盤撥動的更快。
林糯不惱他沒理自己,沈寒修為比顧傾高,顧傾要解開這禁製,需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鬆懈。
用術法催動了金蟬衣,林糯身披金色薄衫,等著顧傾的信號,隻要能打開禁製一角,哪怕隻有短短一瞬,他就可以借機出去。
沈寒這一次不止在他身上下了禁足令,還在主屋周圍布了禁製。
心機頗重了。
林糯一邊等著顧傾成功,一邊在心裡罵沈寒。
不過即使再怎麼樣,他向來不敢在沈寒麵前罵他。
終於,顧傾抬頭,他到底年紀不大,往常冰冷的表情有了變化,他抬頭看著林糯,急切地說道:“師父,可以走了。”
兩人都不敢耽誤,林糯往前跨出一步,身後虛影卻始終凝聚不到一起,還是顧傾施了法,助他凝成“金蟬蛻”。
翻出窗戶,林糯跟著顧傾逃了,他依舊化為灰色山雀,落在地上的衣衫被顧傾揮手收進了乾坤袋中,而林糯則躲進了他衣袖裡。
他不知道沈寒有沒有下令,可他不露麵,顧傾在藏劍峰來去自如,總歸是安全的。
林糯躲在顧傾衣袖裡,有些緊張,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回事,經常犯困不說,術法也不怎麼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