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葵花絕技(1 / 2)

與敵同眠 香小陌 7663 字 5個月前

Chapter 1. 葵花絕技

公元二零一九年秋。“弦樂魅影”號郵輪斬開風浪,像浮在海麵的一座巨型冰川。艦頂平台染著金光,駛向地中海腹地。

西裝革履的管弦小樂隊,在咖啡館裡奏響旋律,恰到好處掩飾了門外、屋角,隱隱約約的異動;上流社會的貴族遺老們,在舞廳中炫耀著帶褶子的華服、落了灰塵的美鑽,拚命找回已日薄西山的華光。

底層廉價的客房,也住進旅行度假的一家數口,孩童清澈的大眼張望著窗外,充滿了好奇。旅遊團大媽們懷揣著通票,蜂擁而入船上的自助餐廳,端著滿盤吃不完的龍蝦大蟹擠坐在窗前。而郵輪保安永遠穿著小一號不合體的製服,腆著肥肚子,咂著啤酒餘味,身後偶爾瞥過一些形跡不明的視線……

底艙鋪位上的船工,伸開黢黑大手,將骰子從桌上拋擲地下。骰子隨著船板起伏滾入角落,笑罵聲與機械的轟鳴聲混在一處,中間夾雜些黑/市劣質da麻的不良氣味。

這就是幾天前剛從巴塞羅那港起航,駛往埃及亞曆山大的旅遊船,走地中海沿岸航線。

巨輪融入幽深暗藍的海,舞廳彌漫的香薰充滿磅礴的欲/望。前路神秘莫測,唯獨船尾“汩汩”的水波暴露了蹤跡,吐著白沫,劃出一串詭譎的紋路。

……

“章老板,挑最大個兒的吸!嗬嗬,哈哈……”

伊利亞這個眼球灰綠、染了一頭銀發的石油大佬,把鑲滿寶石的櫸木盒子推到章紹池麵前,若有深意地打量,好像能從眼前人眉峰的弧度、下巴的青色或者視線的棱角,挖掘出海上此行的真實目的。

雪茄屋,紅酒杯映出桌上藍紋乳酪的黴點。方盒裡是一排尺長寸短的雪茄,任君挑選。

那人伸出手,皮笑肉不笑,還摸了一把章總胸前,順手替他係上襯衫敞開的一顆紐扣。

一條船上吃喝享樂、piao賭銷贓的好基友,此時共處一室,燃起煙來,表示親密和友好。

隻不過,銀發俄國佬的眉骨外放,麵頰輕微凹陷,以國人的麵相學進行品評,這就是不祥之相,張口非奸即詐,內裡居心叵測。

章總一身黑色西裝,麵色微冷,做舊的皮鞋在燈下泛出銅光。沿著腳踝往上,修長的鞋型也襯托出一雙長腿,腰部結實,這副身材保養很好。

章紹池都懶得假笑做妖,麵容嚴謹,但眼神和肩腿姿勢都是很放鬆的,艸了一句,伸手去拿煙。

身旁的小妖精黏著,隨著他也往前一蹭,水蛇腰裹著章總的膝蓋小腿。

那是許冉,他們嘉煌影業這兩年的當紅小生。老板出來陪客戶遊山玩水,冉公主自然要隨侍左右寸步不離,還生怕風頭被彆的妖精搶了。在這圈兒裡,這機靈男孩,是號稱“鐵打的許冉,流水的大金主”。前任倒了一波又一波,前年傍上那位家裡有礦的商雪麟,也被查了,進去了。冉公主換床的頻率,就像卸一副妝容再換身兒衣服一般輕鬆,據圈內八卦,是要重新爬回他們章總的金屋枕側。

如今生意很不好做,錢財難聚易散,都不知哪天就犯了禁觸了黴頭,輸光十年老本。就在去年底,嘉煌十幾家公司接連被查,半壁江山都土崩瓦解。佳人離散,江河日下,今夕是何夕啊……

當然,章總也早就不把自家最值錢的土雞蛋都裝在一個破籃子裡,被查之後就偃旗息鼓,韜光養晦,迅速轉移了戰場。他常年流連海外,在外蒙、中歐及北非各地,都投資了金礦和石油生意。

他很久都沒回家了。

家裡,也沒幾個值得置於心上惦記的人……

鐵藍色襯衫,浮誇的亮緞麵料,映出章紹池瘦削剛硬的麵容棱角。衣裝之下,總感覺蒙了一層灰色的落寞。

是的,他很寂寞。這種精神上的落寞空虛,帶著歲月流逝的鏽跡,與他此時是否美人在側、高朋滿座都沒有關係。

咱們章總抽雪茄從不裝/逼。他不用沐浴焚香,也不用雪茄鉗修剪煙皮,直接從盒裡挑了一根最順眼的。

“給我看看嘛,老板肯定挑了最粗最壯那一支!”許冉蹲在章總腿邊,不遺餘力地捧場和膩歪。

“沒有。”章總眼皮都沒抬,“粗的,壯的,不是你最稀罕的?”

“嗯啊——”許冉瞟著那盒長短雪茄,一臉挺可笑的嬌羞。

大號雪茄混合的名貴煙葉更多,餘味濃厚。但章總偏偏就沒挑大的,眼光閃過時拿了一根精致細長的,輕放掌中把玩,指紋摩挲棕色煙葉上的紋路,像在撫摸情人的皮膚。與價錢和產地都無關,摸著那根雪茄煙,他就喜好那細長身段,那個款。除卻巫山,再不見雲。

章老板坐得大刀金馬,抽煙簡單粗暴,把煙卷往褲腳上裹著蹭了幾下,然後用燈油點煙,吸一口再緩緩吐出。醇香頂入上顎,他往後仰過去,任憑腦中美妙的人影終於覆蓋了眼膜,四周雲山霧罩……

“這一鏢老子假若中了,今晚咱哥倆,換個口味玩玩兒?”那男的麵露yin笑,飛鏢往十幾米開外的牆上出手了!

出手就有。“啪”得一聲,直中十環。

伊利亞給身邊的金發男孩打個眼色,又調轉視線,目光幾乎剜進許冉的臉。

許冉下意識就一抖,往章總大腿後麵藏了藏,瞟過伊利亞鐵塔一般的魁偉身軀,懷中躥出的那縷棕黃胸毛,不由自主開始恐慌。今晚互換口味?腦補著博物館裡傳說中的沙皇帝國妖僧留下的二十八寸寶器——能直接把人弄死吧?!

話不多言,伊利亞又是一隻鏢。

風聲所及之處,這支飛鏢竟然剖開之前那支鏢的塑料尾羽,不偏不倚,再中靶心。

許冉暗吸涼氣,目瞪口呆。

章紹池讓許冉也給他遞一隻鏢來。

他用三指捏了飛鏢。

這玩意兒是咖啡館和雪茄室常玩兒的賭具,沒多少技術含量,就是手穩,常練。飛鏢長過手掌長度,堅硬鋒利,飛出章總的指尖,瞬間刺破空氣。

“嘭”得一聲。許冉與另一邊的那金發男g都相當驚異,眼瞅章總這支飛鏢披荊斬棘從上方飛過,壓了前兩支鏢身,也是直直刺入紅心。隻是,稍高了那麼一毫米,金屬箭頭就摞在對方飛鏢之上。這還是偏了,輸了啊。

“哢”,再“哢”得兩聲。前兩支飛鏢經不住那股後勁兒,頑強掙紮抖了幾下,終於被壓一頭,悄無聲息地墜下,掉地上了。

標靶上隻留下章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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