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抒情樂章(1 / 2)

與敵同眠 香小陌 8426 字 5個月前

Chapter 17. 抒情樂章

席間有幾位貴客,早已麵露不耐煩,用香水手絹掩住鼻子“好煩人啊”。總之事不關己無動於衷,巴不得伊利亞趕緊把那位周公子拖走,要逼供要上刑也彆在這張餐桌上,嚇唬誰呢。

周彬聲聲痛叫,眼淚唰得就掉下來,手拔不出來,一片血色染紅了桌布。

這時始作俑者慘笑著一揮手,保鏢應聲又拖上來另一名倒黴的俘虜,“啪”得摜在宴會廳正前方,地板上——可不就是前日一同遭遇綁架的,那名叫寧非語的教授學生!

教授:“啊——小寧,小寧……”

寧非語也算命很大了,竟然還沒有被猛獸活吃了。一條褲腿撕成布條狀,那腳也血肉模糊,是被啃了嗎?

寧非語倒臥在地奄奄一息,對抽在後背大腿上的鞭子都好像沒什麼反應,半死不活得,已徹底淪為綁匪用來逼迫教授就範順便再恐嚇圍觀群眾的籌碼。

這就仿佛是在Dr. Yang已經很衰弱且不堪重負的神經上,再施一記重擊,就是用這種精神酷刑逼他合作。教授跪在牆邊,嘴唇蠕動,不知在念什麼,怕是快撐不住了,要把細菌試劑配方和實驗室的密鑰都講出來了。

寧非語伸出一隻手,很吃力的,往他的教授那邊伸過去:“老師……我想回家……還能回家麼……你帶我……我們……”

這話隨即招致山獅的一記重拳!

冷酷無情的打手,一把抓住學生的頭發,“嘭”一拳下去讓血水飛濺,讓被迫圍觀的賓客眼皮狂跳。

一顆白色的什麼東西,好像是一顆牙?從飆血的嘴角飛出去,滾落了一路,掉入地板縫隙。

宴會廳裡,緩緩得,終於彌漫出一股血腥味。伊利亞冥冥中自知被對手和自己背後的人都耍了,喪心病狂之下的行事手段,果然很奏效的。淫/威之下,全場鴉默雀靜,再沒人敢吭一聲,所有賓客臉上都透出恐懼和無奈,度秒如年。

這一桌晚餐是徹底沒法吃了,一群服務生像打濕的鵪鶉似的發著抖,又上了一輪熱菜。

打開的銀盤子裡,黑鬆露醬煎鹿肉條還冒著熱氣,配上鮮紅櫻桃,怎麼看都像一團帶血的肉上麵滴滴拉拉還掛著漿。“哢哢”幾聲,槍支上膛,每一位食客身後,都有一支槍抵著他們的頭顱……

“出來吧,小黑蛇,用完這道大菜,你也該出來露個相了。”

伊利亞大笑過後總流露兩分淒苦,審視全場,誰還不是窮途末路上不肯低頭的英雄漢呢,成王敗寇隻在一念之差啊。

他深刻地懷疑中國來的大商人,懷疑章總,但攝於章紹池這人傳說中不知深淺的背景,有所忌憚,總不能直接拿搶抵著章紹池的後腦勺刑訊逼供吧,隻能拿住一些小蝦小蟹泄憤發威。

裴逸一手搭在桌邊,撫摸桌布,冷冷地打量這場亂局。他的眼光自始至終落在倒地不起的學生身上,把那長手長腳瘦骨伶仃的年輕人看了半晌。

視線也像是能剝皮,盯著對方被食肉動物啃過的腳踝,彆人都回避著完全不敢看的地方,就他不停地欣賞。

他覺著自己可能也天性偏冷,沒心沒肝的,對任何人都分不出多餘的同情心了。

“男爵夫人”在身邊丟眼色:救是不救啊?

裴逸回以一把餐刀,持刀開始割鹿肉條,品嘗一口帶血絲的鹿肉。不錯嘛,這條船上還在兢兢業業乾人事的就剩廚子了。

這張餐桌上,還有胃口吃得下肉的,也就是裴組長了。

【003】:“水手有點亂了,瞭望的發現了,後麵的船不斷靠近,好像有所動作。”

山獅奪過鞭子打算發威的時候,Dr. Yang可能等不起了,抬起頭沙啞地說:“不要打我的學生了,我,我,我給你們交代情況,我跟你們去弗吉尼亞……讓我,我……

“打擾船上客人吃飯了,我這老家夥給大家最後彈個曲子吧……”

楊教授遭劫這麼多天,身上仍然穿著開會時那套黑色西裝。他是在出席學術會議的場合,直接被蒙麵持槍者綁架拖走。他的衣著打扮,擱在今天這塊宴會場地上都不違和,維持著學者的風度尊嚴。

宴會廳前方確實有一塊很小的舞台,擺放鋼琴。楊教授蹣跚著坐上琴凳,打開琴蓋捋過那些琴鍵,竟然真的開始彈琴,當著全場賓客,聞著一屋子血氣!

舒緩的鋼琴曲,伴著寂靜肅殺的氣氛,傳遍房間和走廊每個角落。

章紹池也很莫名,沒看懂這演的又是哪一出?許冉已經癱軟在他大腿上了,一直捂眼趴著不敢看。冉公主一定覺著章紹池這種男人有毒,陪這種老板出來混,恐有性命之虞,上個床都需要過命的交情,這年頭誰跟誰能過命啊,以後再也不來啦不來啦!

裴逸目不轉睛盯著彈琴的教授。

教授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指端流出的每一個音符。

楊教授微微駝背,也不是駝背,而是弓起身體,臉都快要趴在琴鍵上了。裴逸眯眼思索打量著,教授其實是近視眼吧?這人看不清楚東西。

Dr. Yang大約平日裡有這一項風雅愛好,喜歡擺弄樂器,彈個鋼琴,此時就憑著練習手感,彈了兩首鄉村民謠。很多人都聽出來,彈的是幾十年前的蘇聯民歌,《在那遙遠的地方》和《卡林卡》。

章總也會彈琴,略通音律,眉頭皺了皺,覺著教授彈得其實很不咋地,手指僵硬,中途還明顯出錯。畢竟學理工的,搞生化試驗的學者,若論風流倜儻與文藝才情,哪比得過圈內某位三十五歲以上老臘肉組的業內翹楚呢!

裴逸也蹙出一絲狐疑,手指輕輕在桌麵劃動,給同伴打一些暗號:剛才彈錯音了,副歌部分過了三遍,每次都錯那同一個音。

彈得還真不如他二舅舅呢,裴逸眼光一閃,這種時刻都能走神兒想到彆的……

教授一定明白這間宴會廳裡有前來搭救他的“自己人”。他剛才錯認為是周彬,或者還有其他人,他不能確定,他不能問出來:你們誰是?

教授一定是故意彈琴,他為什麼要彈琴,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呢?……

就這時大廳的地板恍惚間搖動起來了,像是地震,或者在海上遭遇了某種震動撞擊。楊教授彈畢曲子,抖索著站起來,雙眼無神掠過全場,以及地上自己的學生。

還沒有等押解他的人上來,Dr. Yang突然發狂飛奔,瞄準了大廳門口模擬希臘神廟建築的大石頭柱子,就是放棄希望一頭撞了上去!

啊——

女士們捂嘴驚呼,全場再次驚魂。周圍一群人手忙腳亂去拽,人叢中隱約露出教授一張血潑的臉,無力的身軀緩緩倒下。

“……”裴組長狠咬自己下唇一口,真糟糕。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來不及反應。伊利亞也是難以置信,怒吼著“叫醫生來”,讓人插氧氣瓶子把教授抬走治傷,絕不能讓這麼值錢的老頭兒輕易掛了。把那半死不活的學生以及紮穿了手的周公子也一起抬走,一並醫治都不準死掉。

手下隨從匆匆忙忙跑進來,先跟山獅低語,再向老板彙報。伊利亞麵色一沉緘口不語,撒開歡鬨了一場毫無結果很不爽,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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