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存量極少,製造昂貴,本來就以克和毫克計量,不是超市裡能買到的大包“麵粉”。那家夥把僅僅含有幾克孢子粉末的信件,分發寄送給華盛頓五角大樓。
華盛頓司直接損失好幾名高級特工,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上陣交兵的機會都沒有。當時勉強救活的人,都因吸入性肺部潰爛,最後呼吸器官衰竭全身皰疹,幾年後無一幸免……
同樣在許多年前,前蘇聯鄉間的一片村莊,突然爆發怪病。一個村兒的老百姓,被遠處工廠飄出來的白色煙霧“毒”倒了,吸入性感染。病人渾身浮腫發黑,心肺器官潰爛衰竭,許多人4時內死亡,死在去醫院的路上……
那些人臨死都不知道,他們不幸在錯誤的地方安了家。那個秘密工廠發生嚴重的安監事故,導致炭疽粉塵從煙囪飄出,被風吹進村子。受害的民眾就分布在風吹過的一道狹長地帶,沾了即死……
官方全部刻意隱瞞真相,隻說這是一場“瘟疫”,絕不會承認自己國家的地下軍工廠,在研發這些生化細菌類武器,那些足以毀滅人類的東西。
……
裴逸躺在ICU病床上,被一群身著厚重防護服的防疫專家全身檢查,身上插滿各種儀器管子和電極貼片。
數個小時,度秒如年。他是根據自己身體的起伏變化,判斷章總到底會怎樣?假若自己在幾個小時之內,全身潰爛呼吸衰竭快不行了,章紹池也就在劫難逃,倆人真的要不同生但同死了,可以抱在一張病床上接受臨終關懷等死了……
過了很久,很久,可能都睡過一覺。朱利亞諾穿得像個宇航員,頂著防疫麵罩大頭盔進來,湊近他的臉,鬆一口氣:“檢查結果出來了,孢子成分非常、非常的稀少,你們倆這次應該逃過一劫——沒事。”
“沒有炭疽細菌?”裴逸一巴掌就把氧氣罩掀了。
“有,但是含量太少了,成分大部分都是花粉和乾燥劑。”
“花粉?……他嚇唬我們?”
“你們倆當時緊急措施得當,沒有吸入肺管就不會損傷。但是,凶手其實是要給我們發出這封很重要的威脅信,他給我們羅馬司也寄了信。”
裴組長一聽沒損傷、不致命,立刻生龍活虎全身都是勁兒,呼吸道暢通得很呢,胸口一點都不憋悶。
他一骨碌從病床上坐起,眼底射出銳利的光和旺盛的求戰欲/望。
是的,凶手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威懾和製造恐慌。裴逸一下子就想到了,匪徒能夠證實擁有的樣本,就隻是第III代液態針劑而已,那群人至今仍在處心積慮地試圖獲取第IV代霧化試劑。反政府的各類地下組織,手裡也都沒貨,又搞不起巨額科研經費,費儘心機求而不得才容易狗急跳牆。
探員在城市東區一片老舊的居民區,一個郵筒裡,檢測出微量痕跡,確認有毒信件應當是從那裡發送的。
然而老城的監控不足,彆指望拍到凶手的正麵影像。披著黑色長袍的模糊側麵也足夠辨認了,就是前日失手又卷土重來的老冤家麼。
這家夥不止想害裴逸和章總,也同時寄了幾封信給羅馬司的辦公大樓。現在辦公樓直接關閉,防化部隊全體出動,從堆滿幾個房間的郵件和廢紙垃圾裡麵,沒頭蒼蠅似的檢測毒物呢,勞民傷財。
這一招,損人其實也沒利己,凶手就是“害不死你也折騰死你”的路數,報複心很強,太沒公德心了。
“這家夥從東區的居民區郵筒裡寄信……”
“活性成分隻有微量,混合物大部分是不值錢的鳶尾花花粉?……還有食品乾燥劑?”
視線最終集中在那封信本身。信紙並非空白,原來是寫滿內容的。
“愚蠢邪惡的人們,你們注定將要全體滅亡。
撒旦魔王現在向你們發出最後的忠告。
這座城市將陷入洪水,大火,可怕的瘟疫流行起來吧,奪走你們蠢賤的生命。
在這座城市所有漂亮迷人的麵具上,都留有撒旦魔王的痕跡,他的親吻,他的唾液,這是他對愚蠢人類的憐惜和愛撫!
撒旦將看著你們染病,窒息,全身黑死潰爛,化作一片陰森誘人的白骨……
……
典型的恐怖威脅信件格式,行文浮誇,還一堆驚歎號,暴露著不可理喻的神經質,這嚇唬誰呢?
“這人可能具有反社會的人格因子,強烈尋求我們的關注,作亂動機很可能就是報複。試圖報複我們國際特案調查組的緝凶行動,報複社會。”裴逸輕聲作出他對凶手的人設分析。
“嫌犯的身材高大健壯,年紀在25-30歲之間,應當接受過軍事或特工組織的特殊訓練。並且,相貌酷似前通緝犯冷鵠,懷疑是兄弟血親。案犯極度危險,發布A級通緝令吧,全城通緝,全力拘捕。”
撒旦,魔王……
鳥嘴醫生麵具……威尼斯……麵具……
親吻……唾液?
信件末尾,原本署名的地方,畫了一隻精巧的白色麵具。
裴逸不停念出這幾處關鍵詞彙,反複思索寫信人的思路意圖,假若他們沒弄清楚凶手想要乾什麼,那家夥可就白折騰了。
這是凶手對他們下的一道戰書,公然的挑戰。
“這家夥可能會在麵具上動手腳……威尼斯的麵具。
“雖然這可能將要耗費巨大人力,造成經濟損失,但是我建議你們戒嚴全城主要街道,關閉旅遊景點,所有攤販停止售賣麵具。讓居民都回家,遊客全部圈在酒店裡!凶手可能會喪心病狂把液態試劑或者有毒粉末塗抹在麵具上,假若有人不慎購買了這些玩具,戴上麵具就會吸入細菌毒素,就會致命。”
裴組長做出論斷時眼瞼微微紅了,太陽穴附近爆出青筋。他的手指因為過分用力,骨節捏出聲響,不慎把塑料氧氣麵罩捏碎在手中。
他拔掉手背上的輸液針,迅速穿好衣褲衝出病房,一邊奔跑一邊係上西裝紐扣。
臨走,他沒忘了跑去隔壁那間病房,相隔一麵大玻璃窗,探望裡麵的人。
章總也被一群戴麵罩頭盔的生化怪人折騰夠嗆,脫/光了,身上隻蓋一層白單,胸膛貼了一堆電極片,監測這人呼吸是否順暢、心跳有沒有短路。
看起來挺結實,臉色也紅潤如常,沒有印堂發黑口角生瘡渾身長大包啊?
假若是因為他的緣故,讓身邊人屢次墮入陷阱,甚至受到犯罪分子的瘋狂報複,這讓裴逸萬萬無法接受,心如刀絞。
假若也因為他的存在,讓整座城市無辜民眾都瀕臨險境,受到瘟疫威脅,這對他更是殘酷打擊。他簡直想找凶手拚命,抓到人一定把那廝扒皮淩遲!……
章紹池抬頭,心有靈犀似的,一眼望見玻璃窗外麵站著的人。
這人一把推開旁邊礙事的、擋視線的,張嘴說話,但裴逸聽不見聲音。
裴逸用口型說:你乖乖地休息,不準亂跑啊。
章紹池也在對口型:哎,你給我等會兒,我還沒穿衣服呢!
裴逸微笑,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乖。
章紹池:我知道你要乾嘛去,你等我片刻,老子現在正式上崗了都,必須跟你一起行動!
裴逸再次搖搖手指:不要,你躺下。
到底誰不乖了?章紹池眉頭緊鎖,“大家長”很想要當場發飆,但忍住了,眼神突然射出擔憂的情緒。
裴逸會心一笑,兩手在胸前比劃了一個“桃心”,再噘嘴在玻璃上哈了一個唇印,送給他的big baby,隨即轉身跑著離開。
章總甩出來的是罵娘口型了,眼裡分明充斥著擔心和驚痛。
他們每一次和諧相處,耳鬢廝磨,都是這樣時間短暫,來去匆匆。很多親密話還沒來得及說,隻回憶起剛才危急要命的關頭,有人好像貼在他耳邊說,“哥你彆再說話了”。
“哥哥,我不會離開你。”
五年,這還是章總聽見的第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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