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入電梯的川上艾希爾卻對貝爾摩德的情緒變化一無所知——或者說,她也許隱約有所察覺,但是作為玩家的探索欲遠遠占了上風,以至於她沒有再去追究那些細枝末節。
如果她真正地作為遊戲內的川上艾希爾成長到現在,說不定會對貝爾摩德帶有複雜的心緒。但是,玩家雖然代入遊戲,但卻不沉溺於遊戲。這也是他們降臨到這個世界的價值所在。
電梯內,右側的按鍵隻有兩個,其中一個指向一樓,那麼,另外一個按鈕即將去往的位置就相當明確。
隨著金屬門被打開,入目之處是寬闊而分外長的走廊,地麵上鋪著紅色花紋的地毯,兩側的歐式壁燈散發著暈黃的光芒,每兩盞燈之間都掛著人物或者風景的壁畫。
川上艾希爾踏出門,任由金屬門在自己身後無聲地合上。
“川上小姐,請隨我來。”旁邊的視線死角,忽而有人發出了聲。
對方的突兀出現令川上艾希爾的動作微微一頓。她的身體素質等級分明已經升到了滿級,但是方才卻沒有察覺到這個男人的躲藏。
這說明,對方刻意壓製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如果剛剛這個男人有殺心,可能此刻的她已經身首異處。
“你是誰?”川上艾希爾垂下眼,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個單膝跪在自己麵前、身上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即使是筆挺的正裝,也無法掩蓋對方身上爆炸性的肌肉撐起的輪廓。
“小姐可以稱呼我的代號,黑鑽。”他恭謹地說道。
川上艾希爾對酒的了解程度不深,因此隻是隨意點點頭。
“那就帶路吧。”她的肢體語言是放鬆的,“不要讓BOSS久等。”
兩人沿著地毯走到了這條路的儘頭,紅漆實木的密碼門被黑鑽用瞳孔和手動輸入的方式解鎖。
“請您進去吧。”黑鑽說。
川上艾希爾依言走進去,聽到這個男人也跟著自己走了進來,同時關閉了身後的大門,隔絕了室內外。
這裡的溫度明顯要比走廊高,明明是初秋,屋裡卻點燃著壁爐。
在火堆前附近的扶手椅之中,正靠坐著一個白發都快要掉光的老人,他的皮肉鬆弛地掛在骨架上,層層疊疊的皺紋愈發顯得他年邁。
“孩子,你來了啊。”老人這樣說道,聲音也暮氣沉沉地腐朽。
他的身上披著名貴的毛毯,看起來格外畏冷,旁邊的鐵架上掛著吊瓶,氧氣罩被他掛在脖子上。
“是先生嗎?”川上艾希爾試探地往前走了兩步。
“當然。”老人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笑來,愈發顯得臉上的皺紋更深,“孩子,站近一點,讓我看看你。”
身後,黑鑽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川上艾希爾收斂起表情,心裡也沒有幾分恐懼,直接走到了老人的麵前,彎腰看他:“先生是身體不好嗎?”
“無妨。”烏丸蓮耶緩緩說道,他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帶著青春與蓬勃朝氣的女孩。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握住了女孩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貼近,目不轉睛地掃視著她的臉頰。
老人看起來日薄西山,但是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力道卻相當大,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一把熱燙的鉗子扣住了手腕,直讓人反感。
“像,真是太像了。”烏丸蓮耶感歎道。
“您是說,我很像我的母親苦艾酒嗎?”川上艾希爾疑惑地問道,煙灰色的眸子裡也沒有任何嫌棄的情緒,反而帶著澄澈的求知欲。
“當然不是苦艾酒。”老人從毯子下伸出了另一隻手,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苦艾酒隻是我不聽話的小女兒罷了。你更像你的祖母,她也像你一樣美麗,也有著一頭長而柔順的金發。”
“我的祖母……”川上艾希爾歪頭,“是賦予我川上姓氏的人嗎?”
“不是。”BOSS卻是笑了起來,看著川上艾希爾的目光裡帶著欣賞——不像是在看一個人類,卻像是在看一件完美卻沒有生命的器物。
“嚴格來說,你沒有父親。川上富江是你的另一個母親。你是基因工程精心構造出來的產物,傾儘組織之力才誕生了一個你。”他似乎不打算有任何隱瞞。
“富江……”川上艾希爾做出思索的模樣。
“川上富江的身份,你應該早已經查到了。”組織的BOSS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看著對方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你在小時候的天賦就可以攻破組織的外圍防火牆,現在恐怕已經成長得更優秀了吧。”
“彆擔心,組織允許成員擁有自己的小秘密。”烏丸蓮耶繼續說道,仿佛沒有察覺到女孩方才瞬間的緊繃,“隻是,有一些久遠的曆史,是不會以電子文檔的方式來封存的。”
“咳……”似乎是因為一下子說了太多話,老人咳嗽了幾聲,他停頓了一會,費力地深吸了幾口氣,肺部才像是廢舊的風箱一樣不情不願地運轉起來。
黑鑽默默走上來,想要為老人戴上呼吸機。
“不,不用了。”烏丸蓮耶卻拒絕了他的幫助,“隻是說幾句話而已,我還是有這點力氣的。”
——
東京,米花町,阿笠博士的家中。
灰原哀正在整理試驗台上的試管,試圖重新調配出9的解藥。旁邊的資料台上放著艱深而複雜的醫學大部頭書,裡麵全部都是專業詞彙。
然而,這個房間裡的安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灰原!”曾經的高中生偵探、現在的江戶川柯南風風火火地從外麵跑進來,“解藥的研究過程還順利嗎?”
宮野誌保將試管平穩地放回原處,這才回過頭看他,屬於小學生的眼睛裡卻透出成年人的成熟。
“你就這麼想早早的變回工藤新一,然後被黑色組織發現蹤跡,追殺而死嗎?”她涼涼地問道。
聞言,江戶川柯南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乾笑著說道:“哈哈,我隻是想知道一下進度嘛,畢竟,也不能總是用小孩子的身體行動。”
“托你上次喝白乾變回原樣的福,解藥的製作過程還算順利,隻是還不夠穩定。”灰原哀說。
“那太好了。”小學生偵探放下心來。
然而,灰原哀卻沒有就此放過他,而是打開話匣:“你就不好奇,組織為什麼要研究這樣的毒藥嗎?”
“我確實很想知道,如果你想說的話。”江戶川柯南表情變得正經起來,“畢竟,僅僅是這一種藥,就能讓人毫無破綻地死去。”
“9可從來不是一種毒藥,它僅僅隻是組織研究的副產物罷了。”灰原哀說,“組織一直想要研究的東西,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她轉眼去看他:“你應該知道一十年前的東京慘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