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走到塑膠操場, 一眼就望見了校門前鶴立雞群的岑溪。
他穿著一套簡潔低調的煙灰色筆挺西服, 一件解開了兩顆紐扣的條紋襯衫,漫不經心地站在校門外看著手機,沒有拿手機的另一隻手隨意地插在兜裡。
他的身上仿佛有光,吸引著周遭眾人的目光。
岑念還在不遠處發現了幾個激動的小女生在拿手機對他偷拍。
“你哥太帥了, 你們岑家的基因太了不起了……”諸宜用比平時大幾倍的力氣抓著她,滿臉抑製不住的興奮。
岑念剛要向岑溪走去,諸宜連忙拉住她:“等等等等……”
岑念疑惑地看著她。
“我臉上的妝有花嗎?”諸宜朝她眨了眨眼,神色透出一絲緊張。
“沒有。”
“衣服有亂嗎?”
岑念又朝她身上寬大的校服看去。
“沒有。”
“那就好……”諸宜鬆了一口氣, 把她挽得更緊:“我們走吧。”
在諸宜的帶動下,岑念快步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她們還沒走到岑溪麵前, 岑溪就已經發現了她們, 他站直身體,對兩人揚起一邊嘴角, 抬腳走了過來。
“念念。”他笑著看了她一眼, 接著看向她身旁的諸宜:“這是你的朋友?”
“是!我是念念的好朋友!我叫諸宜!”諸宜一臉燦爛的笑容:“念念哥哥好!”
岑溪也跟著笑了:“你好。”
“我好羨慕念念啊, 還有哥哥來接!”諸宜說。
“我不放心念念——”岑溪看向一旁沒說話的岑念, 說:“身體怎麼樣了?”
岑念點了點頭。
“什麼怎麼樣了?你怎麼了?”諸宜馬上看向岑念。
“發燒……”岑念話音還沒落下, 諸宜的手掌就貼上了她的額頭。她無奈地說:“已經退燒了。”
“走吧,帶你去吃飯。”岑溪說完, 看向諸宜,他還沒開口,諸宜就已經叫了起來:“我有約啦,你們去吃吧, 不用管我!”
她回過身來抱了抱岑念,說:“我先走了,有事情電話聯係!”
諸宜風風火火地離開後,岑溪笑著,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背包,說:“車停在對麵。”
兩人走到停在對麵的布加迪威龍麵前後,岑溪為她拉開車門,等她上車後才走到駕駛席上車。
關門後,街道上的嘈雜也被一並關在門外。
車廂裡的氣氛安靜而放鬆。
“吃藥了嗎?”岑溪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
“吃了。”岑念說。
“回去再量一次體溫。”
“嗯。”
“說句三個字以上的話聽聽?”岑溪笑道。
岑念瞥了他一眼,他笑吟吟的眼睛在後視鏡裡看著她。
“今天你遇到了好事。”她收回視線,平靜無波地說。
“怎麼這麼說?”
“人在真正發自內心快樂時露出的微笑和假笑時牽扯的肌肉弧度不一樣,每個人都是。”岑念看著前方,目不斜視:“你也一樣。”
岑溪一愣,接著忍俊不禁。
“看來以後在你麵前都說不了謊了。”岑溪說。
岑念不置可否。
她隻能判斷熟悉的人,她自己也沒想到,已經能夠分辨岑溪臉上的神情真偽。
岑溪斂了笑意,恢複沉靜的表情,說:“我已經給你的班主任聯係過了,她答應你明天下午請假。到時候我會到校門來接你,等我電話。”
“好。”岑念說。
第二天下午,岑溪如約出現在校門前,接她去上京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
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在大氣肅穆的中級法院大門前停下,莊重的大理石門庭前空無一人,鮮紅的國徽掛在正門上方,金色的星星在陽光下折射著耀目的光輝。
兩人緩步走進法院,在大廳中和等待多時的梅婧彙合。
梅婧穿著黑色的職業裝,高挺的胸口上彆著一枚小小的律師徽章,她把短發彆在耳後,帶著氣定神閒的微笑朝他們走了過來。
“例行公事,我要再問一句——這是最後一次庭外和解的機會,你的想法有所改變嗎?”梅婧笑著看岑念。
“不。”岑念的回答一貫簡潔有力。
做人要有誠信,說告你就告你。
“我明白了。”梅婧笑道。
在這場非公開的庭審開庭前十分鐘,岑念在被告席上看見了憔悴消瘦的宋思琪,她虛弱地靠在母親肩上,仿佛她才是遭受不公待遇的被害人。
作為未成年人,岑念也有家人陪著出席。
身穿灰黑色西服的岑溪坐在她身邊,神情自然,仿佛隻是走累了在這裡小坐一場。
“緊張嗎?”
開庭前最後一分鐘,岑溪問。
“不。”岑念麵色平靜。
岑溪笑了:“和我猜的一樣。”
牆上的時間走完最後一分鐘——
開庭了。
這場訴訟結束得很快,宋家請的辯護律師在梅婧的攻擊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原本預計會在一個半小時內結束的庭審僅僅過了一個小時零三分,法官就敲下了花梨木的小法槌。
全體人員起立。
岑念站在岑溪身旁,平靜地聽著法官宣讀判決。
因為宋思琪坑蒙拐騙的金額沒有達到構成詐騙罪的最低金額,所以法官隻是判她在限定期限內返還非法獲取的金錢,這場訴訟的重點還是放在宋思琪對岑念的名譽侵犯上。
“……綜上,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被告宋思琪個人新浪微博賬號置頂位置,向原告岑念公開賠禮道歉,致歉聲明的置頂時間不少於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