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回發現她的注視, 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小心翼翼地補救道:“沒有……我開玩笑的, 我不是嫌棄他……”
莊輝嘖嘖兩聲:“這不是嫌棄是什麼?看看你醜惡的嘴臉,你這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
“我抽你信不信——”
鄔回惱羞成怒, 一巴掌拍上莊輝放在桌上的手背, 發出響亮一聲。
“行吧, 都欺負我……我就是那小可憐……”莊輝摸著發紅的手背。
“行啦,你們彆鬨了,讓岑念說話行嗎?”唐薇歡瞪了兩人一眼。
兩人互相哼了一聲,終於安靜下來。
於是後麵進來的學生們, 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以尤東哲為首的優生和以鄔回為首的差生將岑念的桌子團團圍住認真聽課的場麵。
對他們這些了解兩人秉性的人來說,這就像是彗星撞地球一樣罕見的畫麵。
後來走進教室的康媛看見這一幕, 嚇得差點一腳磕在講台台階上。
有生之年能見到這一幕, 康媛感動得都快熱淚盈眶了。
有哪個老師不希望自己教的學生能好好學習呢?
快樂生活當然必要, 但為了長大成人以後也能快樂,現在的努力必不可少,康媛不是沒有苦口婆心地勸過,但是這些現在還依靠著父母, 不愁吃穿的孩子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在這些天真地虛度著時間的學生中,康媛最可惜的就是莊輝。
他腦子聰明, 思維靈活, 要是把心思放到學習上來,不說名列前茅,考到年級中流去是輕輕鬆鬆的事。
鄔回和諸宜家裡都有些背景, 就算考不上大學也能出國留學鍍金,可是莊輝出身普通家庭,一旦在高考上輸了,他的人生也就基本注定了。
看到莊輝開始學習,她比莊輝本人還高興。
圍在後排的學生們發現她走進教室,猶豫著要不要坐回自己座位。
康媛滿臉笑容地擺擺手,說:“沒關係,沒關係,你們繼續,聚在一起隻要是學習就可以——”
原本還有些躊躇的學生們又安穩坐了回去。
康媛在講台前坐下,看著最後一排神色平靜,正在向七八名同學講題的岑念,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既然同學們願意聽岑念講題,能不能拜托岑念,在每次她守早自習課堂的時候,來講台上給下麵的全班同學解題答疑呢?
康媛既意動又猶豫,她會同意嗎?
據她所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計沒有一個學生願意主動接手,更何況是岑念那樣的競賽生,他們準備自己的考試都來不及,哪裡還有精力照顧全班同學?
康媛想到這裡,覺得有些愧疚,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就影響岑念的競賽。
這件事還是彆提了。
……
一天後,學校又迎來了眾人期待的周五。
雖說鄔回保證“要不了多久就會和好”,但諸宜和莊輝之間的隔閡依然沒有要消解的傾向。
因為兩人的吵架,四人組分裂成了兩組,平時總是一起去食堂吃午餐也變成了各走各的,三天不到,幾乎所有認識兩人的人都知道他們吵了架,至少吵架的原因,旁觀者門清,最核心的當事人卻滿頭霧水。
放學鈴聲響起後,諸宜一邊和岑念往教學樓外走去,一邊悶悶不樂地說:“……不就是談了個男朋友嗎?他們至於嗎?比我爸媽反應還大呢!”
岑念看了她一眼:“你真不知道原因?”
“……鄔回說莊輝喜歡我。”諸宜小聲說完這一句,聲音又揚了起來:“根本是他誤會了!我和莊輝那是相當於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兄弟,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莊輝明明就是因為我和馮爽一起玩的時間太多,忽略了他才生氣的!”
諸宜說得振振有詞,一看就是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岑念聽著諸宜的抱怨,和她一起走到校門口,她的現任男友就在門口等她。
馮爽穿著校服,單手抓著書包,以一種自認瀟灑不羈的姿勢甩在背上,另一隻手則抄在校褲的兜裡,一臉冷酷地注視著她們走來。
他這身打扮的點睛之筆是臉上的黑色口罩。
岑念還記得他剛被打那天,戴著白色口罩,走路總低著頭,生怕彆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現在呢?
那黑色口罩上還有一個大大的骷顱頭,無言地彰顯著主人“快來看我啊!都來看我啊”的自信。
鄔回那個外號確實取得好,看見馮爽,岑念腦子裡隻會浮起“裝逼犯”三個字。
“我走啦!念念白白,明天見!”諸宜匆匆和她告彆,一掃臉上的陰鬱,高興朝馮爽跑了過去。
岑念本想和她揮揮手,手剛抬了一半諸宜就跑得隻見個後腦勺了。
她放下手,走上了一旁等候的校車。
黑著臉的莊輝坐在她慣常坐的位置旁邊,岑念平靜地在他身邊坐下。
“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喜歡那種長得帥的裝逼犯?”莊輝開口。
“對美的向往是人之常情,”她答。
莊輝帶著意難平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看著校門口開開心心地挽上馮爽胳膊的諸宜,岑念也跟著他一起望,諸宜無論何時何地都像個驕傲的鬥雞,不管是對傅芳麗還是馮爽的一眾女“粉絲”。
她驕傲地挽著馮爽,就像挽著她的戰利品,一臉得意地麵對周圍那些失望或驚訝的女學生。
“不會長久的。”岑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