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角逐冠軍的十強選手們跟著節目組一班飛機飛回了上京, 不論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通通住進了節目組安排的大酒店, 等待第二天晚上全球直播的頒獎典禮。
當天晚上八點,天賦異稟國際賽全球同步開播。
無數人早早就在準備好了零食和飲料,陷在沙發或床鋪裡,做好了今天熬夜奮戰的打算。
B站的天賦異稟國際賽視頻剛一上線, 觀看人數就突破了一千萬,刷了滿屏的彈幕牆直白地表達著對這一屆國際賽的熱烈期待。
“我等了兩年終於來了,蒼蠅搓手Ing……”
“今年的王者又會是誰?”
B站的彈幕之最是兩年前的天賦異稟國際賽,可以預見的是,今年的天賦異稟國際賽還會再度打破自己創下的記錄。
從8點到12點, 彈幕不斷激增, 並在12點整,決賽播完時達到一個新的巔峰。
在所有受到監控的社交媒體上,“岑念”這個人名出現的頻率呈爆炸式增長,今天晚上,所有人的討論都離不開一個話題:
“你看天賦異稟沒有?你覺得冠軍會是岑念還是雷娜?”
隻要搜“岑念”兩個字, 微博裡就會出現目不暇接的彩虹屁:
“對岑念改觀了……她沒有看上去那麼不好相處。”
“岑念的存在是為了反駁‘人無完人’四個字嗎?”
“我原本以為密室就夠燒腦了,沒想到確實如節目組所說, 密室隻算是比賽的開胃小菜。提到密室不得不提岑念,她破解魔方牆那裡真的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了。”
“我還是沒想通, 大家都是人腦子, 怎麼岑念的人腦子就這麼不同呢?”
“岑念從來沒有撇下隊友獨自得分, 是很溫柔的人呀。”
“六種破關方法,岑念偏偏選了最難的那一種,NB。”
“我懷疑岑念是不是那種超憶症?她昨天看的指紋怎麼可能第二天下午還記著?那不是什麼事,是指紋啊??”
“念神就是念神。”
“念神瑞思拜。”
“德國那個紅毛到底有沒有收下隊友的積分卡?”
“魏昊霖說的有道理,要是人人都用這種方法來贏,誰還會來看下一屆的天賦異稟?”
“明天才能看到頒獎典禮,我已經想看到鑽心撓肺睡不著了。”
……
網上熱烈的討論一直持續到天賦異稟國際賽召開的第三天傍晚。
七點整,燈火輝煌的鳥巢大門前車水馬龍,氣派豪華的大門大敞,年輕秀美的男女誌願者穿梭其中,熱情洋溢地招待著來自五國的重要人士。
數台直播攝像機忠實地記錄著門前穿著正裝的人來人往,幾個年輕的央視記者禮貌請住門前賓客,做一些詼諧輕鬆的簡短采訪。
國內直播這次晚會的央視三台和數個線上直播網站的觀眾人數一直飆升,B站更是因同時在線人數超出負荷崩潰兩次。
全球的人都在矚目這次盛會。
從一輛低調沉穩的黑色紅旗汽車上,走下一位滿頭白發卻神采奕奕的老人。
他下車後,來到後座,小心牽出一位年紀相仿的老夫人,滿眼愛意,他們像是剛談戀愛的小年輕一樣,攜手往鳥巢裡走去。
有記者想要上去采訪,然而他已經慢了一步,他的那些采訪目標——各界精英和要員都湧向老人,滿臉笑容地主動問好。
“湯老——”
“錢老夫人——”
有不熟悉但認識的人想要拍個馬屁,也殷勤地叫一聲“湯老、湯老夫人”,錢老卻不予理睬。
要是來人再叫,他就會先介紹自己的夫人:“這是我的夫人,姓錢,你叫錢老夫人好了。”
湯老從不認為自己的光環大到可以讓她隻做自己的“湯夫人”。這是狂妄,也是對同為科研工作者的妻子的不尊重。
他牽著妻子走進鳥巢,想招待他的人數不勝數,但也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資格的。這幾十年來,他參加過無數重大典禮,那些招待他的人有的還在,有的卻已經落魄,甚至已經睡進地底。
權利這東西,不是越多越好。可惜古往今來,沒有幾個人能夠明白。
湯老和妻子被引到觀禮台坐下。
同桌和附近的人看到他出現,都慌了神,爭相讓座——不是說來的是湯老的弟子代他出席嗎?誰有那麼大的麵子,能請動本尊出席?
要不是旁邊有台直播攝像機在拍,他們此刻都要勃然變色了。
誰有那麼大的麵子?
同桌的受邀賓客中有和湯老交情不錯的人,忍不住問出了這個盤旋在大家心中的問題。
湯老得意一笑:“我是來給我關門弟子掠陣的。”
他旁邊的錢老夫人樂嗬嗬地點頭附和丈夫,對這位弟子的喜愛不吝於表現在臉上。
桌上有一半人都因為聽到這句話而一驚,他們隻知湯老有個得意門生江世傑,什麼時候又有個關門弟子了?
剩下另一半,則處變不驚,麵色如常,仿佛早已知曉這個消息。
“湯老,能透露下您的弟子是誰嗎?”直播攝像機拍著湯老二人。
“時候到了,你們自然就知道了。”湯老提起關門弟子就樂得合不上嘴:“不世之材啊。”
有心裡活絡的已經在盤算了,有機會站到今天的頒獎台上的隻有十人,其中有三人是中國人。湯老的關門弟子,掰掰手指頭就知道了,肯定在魏昊霖、岑念、成言之間。
成言名不經傳,有才能且性格溫和,剩下兩個,不論是魏昊霖還是岑念都恃才自傲,性格張狂。
這三人,光就才智來說,岑念顯然是最高的。
但是……她不僅高二,還是個女生,雖然大家都說男女平等,但科研室裡究竟是男多還是女多,大家有目共睹。
更何況,湯老從未收過女徒弟。
要猜湯老究竟是收了誰,還真不好說,但不管是收了誰,這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一群白皮膚的美國人從不遠處走過,談笑風生中走到美國區受邀賓客的觀禮台坐下。
賈安娜·哈芬作為斯坦福大學派來的代表,又是美國數學界和金融界的精英,被安排了一個居中的位置。
當她被場內徘徊的記者抽中采訪,詢問今晚支持哪個選手獲勝,哈芬大大方方地說:“岑念。”
“你們以前認識嗎?”
“說來話長,我們是因為一個彩票漏洞而認識的。”哈芬笑著說:“她是一個大膽的女孩,你們在比賽中應該看到了,但是在天賦異稟大賽之前,她就因為算出了我負責的某個彩票的漏洞,而找到了我的麵前。”
“找你做什麼?”
哈芬聳聳肩:“打工掙生活費的年輕人你沒見過嗎?不過因為那隻彩票就在幾天前下架,所以她算出的漏洞也用不上了,我給了她家教的工作,她是一個博學、勤勞、認真而溫柔的老師,我的女兒很喜歡她,當然——我也喜歡她,不然,今天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哈芬笑著說:“畢竟,加州離上京還是挺遠的。”
離舞台最近的觀禮台上坐著天賦異稟國際賽的評論員,人已經齊了一半,謝麗爾正在和前來套近乎的英國人閒聊,目光時不時飄向大門。
寧濤已經準備就緒,正拿著手機安靜看B站直播。
大家來B站看得就是彈幕,寧濤身在鳥巢現場,看直播當然也是看的彈幕。
湯絳出來的時候,觀眾們都在猜測他的關門弟子是誰:
“那是湯絳啊湯絳啊!!這尊大神怎麼舍得從文華山下來了!”
“他的徒弟究竟是誰?”
“湯絳的關門徒弟命也太好了,一步登天,前麵還有幾個已經功成名就的師兄給他鋪路。”
“我覺得不是成言,不是魏昊霖就是岑念,我覺得像是魏昊霖。”
哈芬出場後,觀眾們的焦點又轉移了:
“我的十六歲在找我媽要錢,人家的十六歲已經在敲……咳,和□□公司做買賣了。”
畫麵忽然一轉,拿著手機一臉嚴肅看B站的寧濤進入畫麵。
寧濤一愣,隨機抬頭露出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嗐,拍我是要給錢的!”
攝影機旁的主持人問:“還有一位評論員呢?”
“還在準備吧。”寧濤話音剛落,他就朝著主持人身後露出笑容:“瞧,那不是來了。”
主持人和攝影師一同轉身。
岑念挽著岑溪步入會場,兩人穿著同色係的禮服,鳥巢的萬丈光芒好似都集中到了兩人身上,讓他們瞬間成為人群矚目的中心。
岑念的容貌太甚,往往讓人比起她的心靈和才學先注意到那冷漠帶刺的美麗,岑溪站在她身邊,英俊高大,眉眼風流,比不上她奪目,但弱得恰好,一如半放的和翠綠的葉片。
兩人稍微打扮,站在一起就像一副和諧優美的畫卷。
隨著兩人相攜走來,被寧濤扔在桌上的手機裡,彈幕多到幾乎溢出屏幕。
“aaaawsl”
“今日的檸檬,我先乾未儘。”
“神仙顏值,絕美兄妹。”
“每次看見岑念我都要舔檸檬。”
“我老公和老婆出場了!!”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
“幸好他們有血緣關係,否則這CP我能磕一輩子。”
“這兄妹兩好可憐哦,看慣了對方,以後能找到對象嗎?”
……
“什麼叫幸好有血緣關係?磕CP又是什麼意思?”
岑筠連望著大會議室裡的直播投影,一臉狐疑。
聽到這句話的人,就算知道什麼意思也故意閉口不言。
他們一群下屬,能怎麼說?
大會議室裡有十二排桌椅,岑筠連作為岑氏集團的董事長,帶著一群大股東坐在第一排,身後坐得全是集團高管和分公司領導,每個人麵前都有吃有喝,幾個漂亮高挑的行政部女職員站在一旁——包括岑筠連那個大胸的性感秘書,隨時候著為上司添茶倒水換零嘴。
今晚是天賦異稟國際賽的頒獎典禮,冠軍落到誰頭上很快就會揭曉,岑筠連三個孩子都不在身邊,不想回家孤零零一個人看比賽,又巴不得布告全國自己有兩個大有出息的兒女,於是組織了這麼一群人和他一起看比賽。
美名其曰——“提升團隊凝聚力”。
“岑董,貴千金要是能拿到今晚的冠軍,未來貴不可言啊,說不定又是一個湯絳呢!”坐在岑筠連右手方的張董一臉笑容。
“哪裡哪裡,這孩子就是有點小聰明,哪裡比得上湯老爺子呢……”岑筠連臉上笑開了花,雙手卻在胸前連連擺動。
“張董說得哪裡話,岑小姐作為岑董的千金,有沒有這個冠軍不一樣貴不可言?”坐在岑筠連左手方的李董笑眯眯地說。
“嗬嗬,抬舉了,抬舉了……”岑筠連滿麵紅光,胸前那隻手再次急擺。
這兩人都是岑氏領導層“新貴”,他們原是小股東,這幾年收了不少散股,又遇上撿漏,慢慢成為集團的大股東,私底下小動作不斷,讓岑筠連幾次惱火。
但外人看來,這兩人卻是岑筠連麵前的紅人。
“李董這意思我就不明白了,難道你是覺得岑小姐今晚拿不到冠軍?”
“哪能呢?輸贏都有岑小姐定奪,贏,是爭鋒,輸,是藏拙,就像料事如神的岑董一樣,不僅年紀輕輕就掙下這麼大一份家業,膝下三個兒女都大有出息,俗話說人看從小,馬看蹄爪,我覺得,看父一樣能看出子女未來!”
兩個老董眼看要起爭執,岑筠連一隻手勾住一個,親熱地勾肩搭背起來。
“老弟們彆吵,你們的心意我都知道,來來來,繼續看比賽!”
張董和李董互瞪一眼,心裡都在想:哼!!岑狗的狗,好一條狗中狗!
岑筠連左擁右抱,臉上笑得開心,心裡卻在盤算找個機會把岑溪再提一提,好把這兩條狗丟給岑溪養。
兩父子在公司裡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已經兵不血刃分解了好幾股勢力。
要不人們怎麼說上陣父子兵呢?!
侯予晟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一走進大會議室,裡麵的氣氛就有些微妙。
誰都知道,侯婉被岑董掃地出門了,侯予晟也被收走了手中實權,做個掛名顧問,要不是手裡還握著一部分股份,現在的他怕是連股東大會都沒資格參加。
侯予晟對場內的氣氛變化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微笑著走向岑筠連。
岑筠連除了最開始愣了一下外,接下來都全程笑容,他還“不計前嫌”,親熱地抱了抱侯予晟。
“哎呀,小侯來了,你遲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快快,安排個位置……”
“岑董。”如今侯予晟已經換了稱呼,他笑著說:“我有點事找您,能耽擱一會嗎?”
他看了眼門外,示意出去說話。
岑筠連也沒難為他,他對侯婉有惡感,對這個給集團出了不少力的侯予晟觀感還行——至少能用。
能用就行,彆的就不要太計較了。
這也是他沒有收去侯予晟手中股份的原因,他那點股份——岑筠連拍拍腦袋就有一萬種辦法收回。
岑筠連親切地把手放到張董和李董的肩膀上,笑嗬嗬地說:“我和侯董先出去說幾句話,你們慢慢看啊!要吃什麼喝什麼就叫人送!”
岑筠連跟著侯予晟出門後,他沒停留,繼續往前走去。
“小侯,這是去哪兒?”岑筠連刹住腳步,狐疑地看著侯予晟。
侯予晟走回他身邊,笑著對他耳語了幾句。
岑筠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真的?!”
“真的,車就在集團下麵,琰珠也在。”侯予晟說。
岑筠連的眼睛眯了起來,岑琰珠在,那侯婉是不是也在?
侯予晟看出他的想法,主動說:“我姐姐出國散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