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1 / 2)

【第二十七章】

血淋淋的腦袋連著腸肉緊跟在左茗卓的身後, 左茗卓拽著自家小徒弟的手, 轉身就逃。

二人跌跌撞撞的逃上了二樓,找到了一個房門還沒關上的房間躲了進去,然後立刻將門給關上了。

左茗卓飛快的將門鎖好, 然後大喘了口氣。

他拍著胸口, 隻覺心有餘悸。

若要是他剛才遲了一步……簡直不敢想。

躲進屋子內,小徒弟小聲問:“……師父,我們現在怎麼辦?”

左茗卓正要回話,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迅速的捂住了小徒弟的嘴。

小徒弟不明就裡的看向自家師父。

左茗卓掏出手機, 將手機設為靜音, 接著, 他在鍵盤上瞧下一行字。

‘彆出聲, 它在找人’。

降頭在二樓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

於是它晃晃悠悠的下了樓, 準備離開屋子。

但貼在大門上的真武神符牢牢地將它的出路給封死了。

它的額頭才不過沾到大門丁點,大門上的符篆便就將他給瞬間的彈飛了回來。

同時,它的腦門好像被什麼給燙傷,硬生生的燙掉了一塊肉下來。

它大聲尖叫, 慘厲的聲音令人心下發毛。

它圍著大門轉了轉,嘗試了有三次。

然而, 每次均以慘叫著被彈回客廳的結果收場。

在第四次時, 它終於放棄。

它緩緩的轉動眼珠, 直勾勾的看向二樓。

司降和廖鳴所躲的房間房門緊閉。

司降坐在椅子上, 一動不動,穩坐如山。

而廖鳴顯得十分的不安。

廖鳴小聲問:“師父,我們就這樣一直躲著嗎?”

司降沒理。

廖鳴正要再次開口,他慢慢的抬眼,瞥了他一眼。

廖鳴噤聲。

房間內悄無聲息。

司降等了一會,沒聽到外麵有動靜,不由忍不住疑惑的皺了皺眉。

那牛鼻子老道已經死掉了?

不對。

要是當真已經死掉了,不可能會沒有動靜。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隻會是他也跟著他一樣,躲起來了。

大門被真武神符給封住,所以降頭壓根出不去。

而今天晚上,它是必定要吸血的。

才想罷,門外突然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從門外的走道上傳過來的,很近。

廖鳴瞪大了眼,立刻驚恐的看向自家師父。

司降坐在原地不動,神色鎮定。

今晚它必須要吸血,因為不吸血,它明天就會死掉。

它深知此點,所以它便會想方設法的找出他和那個牛鼻子老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它現在應該是在啃門了。

司降神色淡定,波瀾不驚。

他垂眼看向被廖鳴抱在懷裡的書包。

司降看了眼書包,然後朝房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廖鳴瞪大眼,不明所以。

師父這不會是……讓他出去吧?

見廖鳴一臉蠢樣,司降冷著臉,略有些不耐煩。

他麵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符。”

隨著這個聲音,走道外的啃噬聲驀地戛然而止。

潮濕又陰冷的氣息瞬間濃鬱了起來。

然後,廖鳴看到,一團漆黑的影子,停在了他們所在的房門前。

有‘人’小心的敲了敲門。

說是敲,不如說是撞。

房門被輕輕的撞了三下。

就像是敲門那樣。

司降淡定自若的看了房門一眼,表情平靜。

緊接著,房門又被‘敲了’兩下。

‘砰……’

‘砰……’

就在對方正要準備進行第三次敲門時,廖鳴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慢慢的瞪大了雙眼。

下一秒,廖鳴飛快的從書包裡掏出了一張真武神符,快步貼在了房門上。

就在符篆貼在門上的一刹那,大門同時間一塊跟著發出了一聲‘砰’的巨響。

聽著這個聲音,廖鳴心下一顫,隻覺心有餘悸。

如果……如果他剛才再慢上一步……

廖鳴呆滯的坐回了原位。

司降依舊坐在椅子上穩坐如山。

門外的鬼腦袋大力的撞了下門,結果沒把門給撞開。它幽幽的看了房門一眼,決定去找另一個人。

鬼腦袋轉身離開後,過了會,司降突然靈光一現。

他眼簾微抬,看向房門。

到了早上,太陽即將要升起來的時候,那時,它是無論如何也要回到自己的身體上的。不讓等陽光出現,它就會立刻死亡。

所以……隻要把它的身體偷過來就行。

偷到這裡,放進房間,然後等天亮就好了。

等到快天亮的時候,它就會立刻滿打轉,瘋狂的尋找自己的身體。

而那個時候,他再打開門,將它放進房間。

那個時候,它隻顧著將腦袋回到原位,而無暇去顧及彆人了。

稱它無暇顧及旁人時,那個時候,出手再好不過。

不過,在做這些的前提……是必須它的注意力,要在彆處。

如果它這會一直在樓道上來回的打轉,那根本就沒法離開屋子。

想到這,司降緩緩的垂眼,看向廖鳴。

後者身形一顫。

廖鳴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廖鳴小聲問:“師父?”

他神色冷淡,嘴唇微啟。

就在司降正要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左茗卓的聲音。

隻聽左茗卓在門外大聲的念著訣:“都天雷公,赫奕乾坤,神龍協衛,山嶽摧傾,邪神魔魅,敢有張鱗,雷公衝擊,碎滅其形,鬼怪蕩儘,人道安寧。急急如律令——”

左茗卓念完,接著大聲道:“小圖,快貼符!”

小徒弟乖乖的應:“是,師父!”

聽著門外的聲音,司降挑了挑眉,然後淡定自若的將剛才要準備說出口的話收了回去。

他慢條斯理的從原地站起了身。

司降:“把符揭下來。”

廖鳴一怔,小聲提醒:“師父,門外還有……”

司降:“揭。”

廖鳴:“……是,師父。”

廖鳴乖乖的貼在門上的符篆給揭了下來。

揭下來後,他冷著臉,抬腳走出了房間。

司降抬起頭,站在門外,不動聲色的將四周環顧了一圈。

他所站著的地方,並未見到鬼腦袋和左茗卓的身影。

如果沒猜錯的話,要麼左茗卓是被鬼腦袋給逼到了哪個角落,要麼,就是左茗卓和那鬼腦袋給關在了一個屋子裡。

降頭和一般的鬼物不同,降頭極為聰明,懂得使計,還能夠揣度人心。如果將它當成那些沒有神智,隻知道害人的小鬼,那是絕對會要吃虧的。

沒見到鬼腦袋,司降放了心。

他鎮定自若的下個樓。

廖鳴踉踉蹌蹌的跟在自家師父的身後,左顧右盼,惴惴不安。

好在有窗外的月光照明,要是沒有月光,那他現在簡直就是眼前一抹黑了。

但月光的光亮隻能映照到一樓的方向,而至於二樓,則完全是漆黑一片。

廖鳴盯著一團漆黑的二樓,心臟簡直緊張到了極點。

他想要問自家師父這樣出來真的沒事嗎,可是他怕一出聲,就把那鬼腦袋給吸引過來了,所以他這會一聲也不敢啃。

他嚇得褲子都濕了,但是仍是沒吭聲。

其實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師父下樓,他重新將符貼上,然後繼續呆在屋子裡。

但是,師父隻要一不在,就算貼再多的符,他的心下也沒什麼安全感。

一人一鬼悄無聲息的重新回到了客廳。

客廳和剛才一樣,沒什麼差彆。

不過,沙發的位置稍稍偏了一點。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剛才左茗卓逃跑的時候,不慎撞到的。

司降麵無表情的看了沙發一眼,旋即將目光轉至靜靜地站在沙發邊的無頭男身。

一旁的廖鳴瞥見自家師父的目光,心下一窒。

難不成,師父是要對……

未等廖鳴想罷,下一秒,他回頭看向廖鳴。

廖鳴:“……?”

廖鳴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司降朝無頭男身的方向抬了抬眼簾。

司降:“拖走。”

廖鳴呆住。

廖鳴呆呆地望著自家師父,腦子裡一片空白。

廖鳴緩緩地扭頭看了眼無頭男身,然後再次回頭,看向自家師父那一如既往的冷淡側臉。

廖鳴以為自己聽錯了。

廖鳴:“師父,你剛才說……”

司降沉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廖鳴懂了。

廖鳴這回終於確定自己剛才的確沒有聽錯了。

廖鳴深咽了口唾沫,幾乎忍不住快要哭了。

他含著淚,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抓住了無頭男身的手指。

宛如冰塊一般的冰涼觸感簡直讓廖鳴要嚇尿了。

廖鳴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是在抓著一個屍體。

還是死了很久的那種。

廖鳴用求救似的眼神看了下自家師父。

然而後者完全的無動於衷。

廖鳴見狀,吸了吸鼻子,眼淚汪汪的準備將這具無頭男身給拖走。

在要準備將無頭男身給拖走前,廖鳴想起什麼,問:“師父,它……要拖到哪去啊?”

聞聲,司降靜靜地環顧了四周一圈。

樓梯很高,而且在拖動的時候,會發出很大的動靜,所以二樓直接略過。

一樓有一個廚房和倉庫。廚房是沒有門的,所以直接排除。那麼,就隻剩下了倉庫。

司降走到倉庫那,垂眸看了眼。

倉庫有門。

看完,司降站在原地,回頭朝廖鳴抬了抬下巴。

司降:“這裡。”

廖鳴乖乖的哦了一聲,咬著牙,吃力的將無頭男身給拖走。

雖然現在沒了腦袋,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體,體重不容小覷。

對於不過才十六的廖鳴而言,這個體重實在是讓他有些吃力。

廖鳴費勁的向前拽了一小段路,實在忍不住,委屈巴巴的瞅了自家師父一眼,盼著自家師父善心大發,能幫他一把。

然而……他師父的詞典裡,就沒有善心大發這個詞。

就在廖鳴慢吞吞的抓著無頭男身的手往前拽時,鬼腦袋約莫是感覺到了什麼,驀地扭頭,朝一樓客廳的方向衝了過去。

鬼腦袋突然扭頭離開,剛才還在跟鬼腦袋苦戰的左茗卓一臉疑惑,感到十分的不解。

它怎麼突然走了?

左茗卓疑惑了一陣,很快想起了什麼來。

對了,還有他在!一定是他做了什麼!

想到這,左茗卓精神一振。

小徒弟瞅著自家師父突然變化的神情,疑惑不解的問道:“……師父,怎麼了?”

左茗卓微喘了口氣,回:“沒什麼。”

小徒弟似懂非懂,他扭頭看了眼房門的方向,小聲說:“師父,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左茗卓沉思了片刻。

左茗卓說:“去找他。”

小徒弟眨了眨眼:“……他?”

還是它?

左茗卓沒回,說:“把東西都帶上,我們下樓。”

小徒弟想也不想:“可是師父,要是撞見了那個東西怎麼辦?”

左茗卓淡淡的回:“那就跑。”

說完,左茗卓轉身離開了房間。

小徒弟沒法,隻得邁著自己的小短腿一塊跟上。

此時,一樓。

倉庫的方向已經近在咫尺了。

廖鳴望著倉庫門,氣喘籲籲的摸了把額頭上的虛汗。他停下動作,對著自家師父虛弱的說道:“師父,我……我好累……能不能先歇一會?”

齊宅實在是太大了,這都好幾分鐘了,廖鳴都還沒能將無頭男身給拖到倉庫裡。

還沒到倉庫,廖鳴已經手腳發軟,沒了力氣。

廖鳴話落,他看也沒看廖鳴一眼。

他冷酷無情道:“繼續。”

廖鳴眼淚汪汪,兩眼含淚。

廖鳴委屈的應了聲哦,摸了把額頭上的汗,然後咬了咬牙,抓住無頭男身的手,繼續向前拖。

他則一直眼也不眨的盯著二樓的方向。

剛才客廳一直未有任何異樣,這會,突然間,位於客廳正中央的水晶燈突然輕輕的搖晃了一下,發出了‘咯吱’的一聲。

水晶燈的珠片在空中輕輕的搖晃,在一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客廳裡,這個聲音簡直令人毛骨悚然極了。

客廳裡沒有風,但是水晶燈卻動了。

廖鳴身形一頓,僵硬的回過了頭。

廖鳴:“師父,它是不是……”

來了這兩個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廖鳴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因為已經不用問了。

鬼腦袋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鬼腦袋直勾勾的盯著廖鳴,驀地朝他的方向疾衝而去。

廖鳴腿下一軟,瞬間癱軟在地。

媽媽,救命——

而就在鬼腦袋快要衝到廖鳴的眼前時,司降一把伸出手,拽住了連在鬼腦袋下的腸肉。

腸肉濕漉,血淋淋的,並且泛著惡臭。

抓上手的一瞬,他瞬間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雖然今天是它最虛弱的一天,但因為已經吸食過了四十八天的鮮血,所以實力仍是不能小覷。

它力氣極大,司降緊緊的拽著它的腸肉,竟有些拽不住。

他擰著眉,對廖鳴說:“進去。”

廖鳴好似這才回神,跌跌撞撞的從原地爬了起來,然後立馬繼續拖著無頭男身往倉庫的方向拽。

鬼腦袋在發現被拽住之後,乾脆直接調轉方向,朝司降的方向衝了過來。

泛著惡臭的滑膩腸肉宛如蛇尾一般軟綿綿的纏了上來,一圈又一圈的將他的胳膊纏縛。

同時間,它張大了嘴,朝他的脖子咬來。

司降伸手將纏在胳膊上的腸肉拽了拽,但這些肉塊就像是鐵一般的堅硬,他伸手拽了拽,沒能拽動分毫。

他皺了皺眉。

周圍很空,也沒有什麼能用上的東西。

唯一有用的,大概也就隻有廖鳴書包裡的真武神符了。

但是他不能碰。

……嘖。

見司降無法掙紮,鬼腦袋獰笑,充滿了得意。

下一秒,對著他的脖子,咬了過去。

就在它即將要咬上去的時候,客廳內的溫度一下子發生了變化。

空氣裡的溫度驀然下降到了零度。

這個變化,不隻是二樓的左茗卓感覺到了,甚至是門外的齊程光一下也覺察到了。

齊程光站在門外,摸了摸手臂,問:“怎麼突然這麼冷啊?”

孫榕回:“我也覺得好像突然變得冷了起來。”

而至於齊冰,則眼也不眨的注視著主宅的方向。

齊冰:“爸,媽,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齊程光問:“什麼聲音?”

孫榕回:“我怎麼沒聽見,是不是你聽錯了?”

齊冰蹙了蹙眉,覺得不太對勁。

齊冰說:“我過去看看。”

說完,走到主宅門前,準備伸手推門。

但他沒能推動。

……

客廳內。

森冷的鬼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