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溫柔(1 / 2)

邂逅溫柔 沈驚春 16787 字 3個月前

陳北望認為周熙昂並不喜歡他, 但在方曼姿看來,周熙昂對誰都是那樣的態度,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大部分時間, 她都是圍著周熙昂轉, 但她始終記得陳北望說過的話, 她也不想做他嘴裡重色輕友的那種人。

因此, 她跟周熙昂在一起後,有時路上碰到陳北望, 她都會停下來,跟他說兩句有的沒的廢話。

陳北望講話比較好笑, 每次都把她逗得大笑, 笑完再看一旁的周熙昂,他都斂著眉目,沒聽見一樣,對此無動於衷。

冷淡氣息將他跟他們兩個硬生生拉扯開,他獨自一人站在無形屏障外, 淡漠, 孤寂, 凡塵俗世的熱鬨喧囂都與他無關,他是沒有情緒的看客。

一次兩次還好, 總是這樣, 方曼姿不得不在意他的想法, 問他:“熙昂, 你是不是不高興他?”

周熙昂語氣平靜:“沒有。”

“他是我朋友啦, 關係一直很好,我怕不理他他會說我重色輕友,所以就多跟他打個招呼什麼的。”方曼姿向他解釋,“但你好像不太喜歡他,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我感覺可能有什麼誤會。”

誤會。

當一個人信誓旦旦認為你們中間有誤會的時候,說明這個人潛意識更相信那個第三人。

為什麼是他誤會陳北望,也就是說,在她看來,陳北望根本就不會有不好的地方。

她就那樣信任他嗎?

周熙昂唇角動了動,淡淡抬眸:“重色輕友怎麼?”

這個問題把方曼姿問住了。

她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

她解釋:“就是……會被他們講,比較難為情。而且設身處地想一下,如果我的朋友因為談戀愛冷落我,我也會難過。”

“我知道。”他語氣仍舊平淡,“他是你的朋友。”

“那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呢?”

“沒有。”

“真的沒有嗎?”

“你想多了。”

她盯著他看了好半天,見那張臉表情沒什麼破綻,才說:“我怕你不高興嘛。”

“不會。”

“嘿嘿,你最好了。”

在後來,三個人就這樣相處,偶爾一些時候,也會結伴一起出門,他們兩個互相不說話,可也相安無事。

她以為他們怎麼也算相識一場,提起來,沒想到他還是這個反應。

不過也是。

陳北望是她的朋友,他們都分手了,他有什麼必要對她的朋友友好以待?

他既然不喜歡她,更不會喜歡她的朋友,恨屋及烏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方曼姿想到這層,當下閉嘴沒有再提,沉默在車內蔓延,空氣中隱隱透著些許不快。

過去的事就像一道疤,六年時間風化,疤淡了,痕還在。

這痕刻在二人心口,一人撫了,兩個人都會作痛。

-

歐陽生日在這個月,方曼姿備了禮,下班後連忙趕過去,跟鞠恬恬一起為歐巴慶生。

來的還有歐陽的兩個朋友,方曼姿跟他們不太認識,但她不是內向的人,加上長得美,那些朋友們有意殷勤,很快熟了起來。

一眾人玩得高興,吃過飯,商量著去酒吧。

方曼姿在興頭上,也就喝了點酒。

自打從太平洋遊輪上下來,出了蔣馳那事,她很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過。

酒吧音樂吵鬨,幾個男人在那邊玩鬨,聊天,方曼姿跟鞠恬恬就坐在一邊,喝酒談著近況。

她把陳北望回來的事跟鞠恬恬說了。

鞠恬恬重重放下酒杯,聲音都揚了八個度:“什麼?他還知道回來?”

方曼姿打了個酒嗝。

鞠恬恬冷笑一聲:“也符合他的作風,走是一聲不吭走,回來也一聲不吭回來,要不是突然碰到你,估計是不會跟我們這些人聯係了。人家走得多乾脆,什麼聯係方式都不要了,咱們這些人算什麼?”

她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鞠恬恬,就是猜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鞠恬恬重感情,而陳北望走得那麼乾脆,根本不顧念三年的同窗之誼,對她來說已然觸碰到了底線。

她心底也曾有怨,但想到陳北望那個人,還有他們相處時那些點滴,她忍不住想,也許他是有什麼苦衷,或者另有隱情,她怨不起來他。

她說:“那改天我把他叫出來,你罵他一通出出氣,他肯定不敢還嘴。”

“得,彆了,我可不見。人都沒說想見我,就彆乾這不湊趣的事兒了。”鞠恬恬翻了個白眼,“不過他要真有本事,斷了就彆往人跟前兒湊,怎麼,走也是你,回來也是你,我們就得在原地等著你?”

方曼姿沒說話。

歐陽的朋友過來,喊她們過去搖骰子,話題岔開,誰都沒再提。

從酒吧離開已是深夜,歐陽的朋友打車把她送回興和苑,下車前,這人跟她要微信,方曼姿酒量不錯,這時也喝得醉了。

她輕輕晃了晃食指,說:“不好意思,我,結婚了哦。”

雖然無名指上光禿禿的,可也沒幾個人會拿結婚開玩笑,這人臉上不無遺憾,跟方曼姿揮彆,計程車揚長而去。

方曼姿站在路邊,大腦微微發昏,醉酒後意識清醒,行動上卻有些混沌。

她走向小區大門,一邊走一邊在包裡摸鑰匙。

在摸到鏡子,口紅,粉餅,巧克力,充電器,濕紙巾……等等等一些雜物之後,唯獨沒有摸到鑰匙。

哎?怎麼沒有!

她裡裡外外又摸了一遍,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把鑰匙落在了公司。

這會兒是深夜,就算進大門可以把門衛保安喊起來,那住宅大門怎麼辦?

她還等著回家卸妝,而她現在硬生生被攔在門外,進也進不去。

她身子一晃,氣得在門上踢了一腳,即使被酒精麻痹了些許神經,她這一腳下去還是感覺腳尖很疼。

她彎腰躬起身子,在原地緩了半天。

這一躬身,全身血液都聚到了頭頂,她的頭腦更昏了。

她緩緩蹲在地上,手指穿進發間,醉酒的感覺飄飄然,身體很沉,但思維要比往常更加跳躍。

要是能在這吹一晚上冷風,也挺舒服。她快樂地想。

想著想著,她不自覺開始笑,一邊笑一邊掏出手機,去撥周熙昂的電話。

電話通得快,看來他也沒有睡。

她也知道他沒有睡。

她說:“我鑰匙落公司了。”

“……”

“你來給我開門。”

“你可以住酒店。”他的聲音十分冷靜。

方曼姿皺了眉頭,聲音隨著不滿而提高:“我不想住酒店嘛,我要回家,我有家回為什麼要住酒店?而且我一個女孩子,都這麼晚了,你還讓我一個人睡酒店,我要是出事怎麼辦?你想過嗎?你沒有!你的心裡隻有你自己!”

她說著說著,情緒太過激動,揮舞的手臂一不小心打在鐵門上,咣當一聲,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這麼大的聲音,顯然周熙昂也聽見了。

他問她:“你喝酒了?”

“我喝酒怎麼,管你什麼事!”她又疼又氣,“你就是不想給我送鑰匙,我看出來了,那就不要送了,我也沒有求著你送,我這就去露宿街頭。”

“……”

方曼姿掛斷電話,蹲得太久,大腿血液凝滯,她扶著大門搖搖站起身,腿部酸麻異常,她靠在門邊上,吹夜風醒酒。

太陽穴那裡隱隱發脹,有點難受,又因為剛剛在電話裡發泄了一通,有了些不該有的快意。

也不知道吹了多久,路邊停了一輛車,車窗緩緩降下來。

方曼姿瞧見了,心裡嗬了一聲,心想,來得很快嘛。

她站著沒動。

那車調轉方向開到大門口,陳北望從車上下來,走到她麵前,扒拉她的小臉,問她:“大半夜不睡覺,站門口乾嗎呢?”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怎麼是你啊?”

陳北望聽笑了,單手揣進口袋,挑起一邊眉毛:“不是我,還能是誰?幸好我今天回家晚,要是早了,你打算在這兒站多久,一晚上?”

方曼姿皺眉道:“我以為是周熙昂。”

“……”陳北望笑意殘留在嘴角,他一點點收起,抬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周熙昂,又是周熙昂,你這小腦袋瓜裡除了他,就沒有彆人了是不是?我都站在你麵前了,你還想著他,當我不存在是不是?”

她捂住額頭,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他:“你彆彈我!你就知道欺負我!怪不得你沒女朋友呢,你這樣,誰會跟你談戀愛。”

陳北望盯著她瞧,看她揉著額頭,眉頭不悅地皺著,小表情滿是怨念。

他忽地就笑了,輕輕念了一句:“是啊,怪不得我沒女朋友呢。”

方曼姿說:“你彆管我了,你回你的家去,我等周熙昂來找我。”

陳北望看了眼時間:“都幾點了,你還等他?你等了他多久?從高中時你就在等,現在又在等,你打算等他一輩子不成?”

方曼姿懵了懵,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沒有啊,我剛給他打完電話,這不是被你先趕上了嗎。我怎麼就等他一輩子了,你彆把我說的跟舔狗一樣好不好?”

過去這麼多年,他說話這個德行還真是一成不變。

陳北望垂眸看她,說:“被我先趕上,可你還是在等他,不是嗎?”

“我本來就是要找他……”

聞到她的酒氣,他也不跟她爭,轉過頭四下看了看,大街上車流不少,周圍沒什麼人,偶有一些夜跑的青年人,他看著,也覺得危險。

他說:“走吧,上車裡等。”

“那他來了找不見我怎麼辦?”

“那就讓他多等等。”

“哦。”

她被他攙扶著上了車,有了地方休息,她覺得好多了,閉上眼睛就想睡覺。

副駕駛的車窗是降下來的,他就站在車窗外看她:“你是喝了多少?女孩子少喝點酒,多危險。”

說完,又念:“他是怎麼放心你一個人的?要是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方曼姿手臂一揮,語氣含混地回:“他都不管我的。”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這張臉白皙,清透,恬靜中沾了些嬌。

陳北望伸手,撫掉她額前的碎發:“那你還喜歡他?”

她點頭:“我就喜歡他不管我。”

“……”

他沒說話,到路邊看了看,也沒見有什麼車要過來的樣子,他走回來,上了駕駛位,就在車裡,陪她一起等。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他來。

時間這麼晚,陳北望有些不高興,身邊的方曼姿看著太醉,他拿起她手裡的電話,用她的指紋解了鎖,找到最近的通話記錄,給周熙昂打電話。

電話接得很快。

陳北望開門見山,語氣是禮貌的,內容卻不怎麼友好:“我是陳北望。你還有多久到?如果今晚不來,人我就帶走了。”

“到了。”

就掛了電話。

陳北望麵對掛斷的界麵,不禁在心裡想,這麼多年,他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很快地,他從後視鏡中看到停在路邊的車,周熙昂從車上下來,昂首闊步走到車前。

陳北望也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