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殷九霄回答,她自己就先否定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不住在這裡,他們隻能露宿荒野。這裡不像那片密林,沒有野果充饑解渴,也沒有乾樹枝生火取暖,殷九霄或許可以忍受,但她可是個普通人,弄不好會死人的。
可是讓殷九霄進了這個石林村,萬一他像書裡那樣大開殺戒,又該怎麼辦?
路雪柔左右為難,就在腦袋想的要爆炸的時候,她靈機一動。
書裡說那對兒老夫婦主動請殷九霄留宿,既然一定要進入石林村,那麼如果不去那對兒老夫婦家裡借宿,離他們遠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打消他們讓殷九霄留下來做女婿的念頭了?
“算了,還是住這裡吧。”路雪柔忍住激動,放開大魔頭的手,假裝不甚滿意地說道。
殷九霄不知她心裡想了這麼多,隻見少女站在石碑旁,看著眼前的破村子,滿臉都寫著拒絕。他微一挑眉,隻以為她出身富貴,定是沒住過這樣的破的地方,所以不習慣。
“跟上。”殷九霄走得很慢,難得對著少女多了一絲耐心。
路雪柔深呼一口氣,仿佛麵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無害的村落,而是能叫人身首異處的刑場。她緊跟著殷九霄,走在石林村裡的小道上,警醒地看著旁邊,心想萬一那對兒老夫婦出現,她說什麼也要攔住殷九霄,千萬不能去他們家借宿。
兩人走了一段路,經過了好幾戶人家,那些村民躲在院子裡偷偷看著,沒有人理他們。
路雪柔片刻也不敢放鬆,警惕著周圍,又走了一會兒,他們前方出現兩個院子,對比之前那些破草房,在這村落裡算是極好的房子。
路雪柔很快想到,書裡寫過,那對兒老夫婦是這石林村裡的富戶,很可能就是這兩戶人家之一。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院子裡,走出一對兒老夫婦,正笑著向他們走來。
路雪柔心裡一驚,顧不上其他,連忙扯住殷九霄的袖子,裝作難受地說道:“哥哥,我肚子疼,或許是著涼了,我們去那戶人家問問,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路雪柔指的是老夫婦旁邊那戶人家,殷九霄不輕不重地拂開她的手
,朝她指著的那家院子走去。那對兒老夫婦見他們去了彆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互相埋怨著走回了家門。
他們在院門口等了一會兒,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叔走出來,見他們倆都是滿身狼狽,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二位這是打哪過來?”
路雪柔怕他再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惹大魔頭生氣,連忙搶先回答:“大叔,我們兄妹離開家跑生意,沒想到路遇劫匪,被他們搶走了盤纏,拚著命才逃到這裡。我哥受了些傷,眼下天要黑了,我們想在你家借宿一晚,行嗎?”
她說話的時候楚楚可憐,還配合著情緒掉了兩滴眼淚,讓人很難不動容。
那大叔聽了,倒也算通情達理,說道:“唉,都不容易,兩位請進吧。”
他們跟著大叔進了小院,一個農婦上前招呼,還算熱情地帶著他們到了廂房,說道:“這間屋子沒有人住,你們要是不嫌棄,今晚就在這兒住下吧。”
路雪柔沒有絲毫扭捏,謝過那位農婦:“多謝您了,不知道怎麼稱呼您?”
農婦笑眯眯地說:“我姓耿,你叫我一聲嬸子就行。”
路雪柔嘴甜地說道:“耿嬸子,您人真好,看著就麵善。”
耿嬸子被她誇得一樂:“你這小姑娘,嘴真甜,嬸子去給你熱點麵湯,你們要是不嫌棄,將就著吃點。”
路雪柔連聲答應,最後將人一直送到了門口,才返回屋裡。
從進入這間小院開始,殷九霄便一言不發,冷冰冰地站在門口,路雪柔以為他是潔癖發作,便從屋裡端了個盆出去打水,想把屋裡收拾乾淨。
而殷九霄望著少女的背影,眼中滿是驚疑不定,她看起來就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大小姐,那雙手細膩如綢緞,一看便是從沒做過粗活。
可這樣的人端起那盆臟水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沒有半分遲疑,與她剛才在村口的表現判若兩人,這本身就透著很大的古怪。
她究竟是什麼人,跟在他身邊又在圖謀什麼?
殷九霄眼中劃過一抹深思,待少女走回來,他又恢複了那副冰冷漠視一切的模樣。
路雪柔打水回來,發現殷九霄還站在那裡,更加確定他是嫌棄這裡臟,她改變了原書中能影響走向的一件大事
,心裡正高興,於是像哄孩子似的說道:“哥哥放心,馬上就不臟了。”
殷九霄耳廓微動,臉上沒有反應,像是沒聽見。
路雪柔也不覺得尷尬,她擰了一塊抹布,想簡單的擦擦屋裡的積灰,不然這魔頭今晚,怕是要這麼站一夜了。
誰知她剛把抹布從水裡撈起來,殷九霄就走過來按住了她的手,路雪柔一愣神的功夫,被他從手裡抽走了抹布。
殷九霄轉身時,隻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你休息吧。”
路雪柔這才想起來,剛才情急之下,她曾撒謊說自己肚子疼,殷九霄這般舉動,難道是在關心她?
不知為何,她心裡生出一種愧疚,殷九霄多次遭遇背叛,本應該冷心冷情,再不相信任何人,可他居然這麼相信自己。她忽然覺得自己以後非必要的時候,應該少對殷九霄撒謊,至少要讓他知道,這世上的人,並不都是虛偽的。
殷九霄把屋子收拾乾淨之後,耿嬸子又走進來,手裡端著兩碗麵湯,笑嗬嗬說道:“麵湯剩的不多了,家裡還有些饅頭,廚房熱著呢,一會兒我給你們端過來。”
路雪柔連忙道謝:“不用麻煩了,這些就夠,我和哥哥吃不了那麼多。”
她習慣性地隻接過自己那一碗湯,耿嬸子端著另一碗又朝著殷九霄走過去,路雪柔這才陡然一驚,慌忙上前,又搶在殷九霄之前接過耿嬸子手裡的另一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