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柔早上是被熱醒的,她整個人像是蠶蛹一樣被裹起來,在努力了半天仍然動不了半分的情況下,她羞恥地開始求救:“有人嗎?幫我一下?”
她聲音剛落,有人推門走進來,不必猜,隻憑那一身冰冷氣息,就知道進來的人必定是殷九霄。
路雪柔笑了笑,道:“哥,早啊。”
殷九霄並未回應,隻輕輕拉了一下被角,路雪柔連人帶著被子一起滾向床邊,差點掉下去時,被他伸手攔了一下。
“謝謝。”路雪柔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微微有些緊張。
她從床上爬起來,發現房間角落的架子上已經放了一盆清水,殷九霄站在門口,那樣子似乎在等她收拾後一起離開。
路雪柔趕緊洗了把臉,然後把自己昨天那身半乾的衣裳帶上,走到他麵前說道:“我好了,咱們走吧。”
殷九霄看了她一眼,心中疑惑愈深,在崖底和密林,她跟著自己,尚且可以說是為了尋求保護,但此處離鎮上已經不遠,她為何還要繼續跟著?
“我先去跟耿嬸子告個彆。”路雪柔習慣了他的冰冷和沉默,直接出門走向正屋。
天空一片晴好,一點都不像要下雨的樣子,路雪柔滿腦子疑問,書中明明寫了,殷九霄離開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難道那隻是作者烘托氣氛的?現在她改變了劇情,所以那場雨也沒了?
耿嬸子正坐在門檻上摘菜,看見她過來,熱情地招呼:“姑娘醒了,餓不餓?嬸子給你做飯。”
路雪柔見隻有她一個人在,鬆了口氣,道:“不了嬸子,我和兄長……著急趕路,這就要走了。”
為了把戲演全套,她說到兄長的時候特意停頓了一下,臉上適時露出幾分羞澀,耿嬸子果然一臉看透一切的表情,道:“那嬸子就不多留你們了,你們這麼在外奔波也不是辦法,還是快點回家去吧。”
路雪柔低頭應了一聲,捂著臉朝等在院門口的男人走去,身後隱隱約約還傳來耿嬸的嘟囔聲:“造孽啊,這麼小的年紀,和男人私定終身……”
路雪柔腳下一滑,險些一頭跌進殷九霄懷裡,而這些話大魔頭分明也
聽見了,臉上卻是無一絲波瀾,仿佛被議論的是不相乾的人。
兩人走出小院,路雪柔留了個心眼,故意攛掇殷九霄走另一條小路離開村子,免得碰上隔壁那對兒老夫婦,節外生枝。
他們離開石林村,路雪柔回頭,看見村口的石碑越來越遠,終於放鬆下來,她摸了摸自己掛在脖子上的玉牌,決定等到了鎮上,就去找龐家的商鋪,至少先拿些銀子,不然怕是吃飯住店都困難。
她心裡正盤算著以後該怎麼辦,走在前頭的殷九霄卻在此時停了下來,他冷眼瞥向附近的一個荒草堆,手指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路雪柔滿臉緊張地問:“怎,怎麼了?”
殷九霄冷聲開口:“出來。”
話音方落,荒草堆後麵走出一個長相憨厚的年輕壯漢,正是耿嬸的兒子,他手裡拿著一隻鐵鍬,黝黑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路雪柔怕自己身邊這位忍不住動手殺人,連忙雙手箍住他垂在身側的手臂,殷九霄心頭震驚,一時竟忘了甩脫她。
這舉動在年輕壯漢眼裡,就是人家小娘子害怕他,尋求情郎的安慰和保護,他憋紅了臉,怒道:“我在這乾活,你有什麼可怕的,再說就憑這娘唧唧的小白臉能保護你嗎?”
他心裡生氣,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結果竟然是個與人私奔的放□□子。昨晚他一片好心,想去勸說她,結果這女子聽到腳步聲就跑了,還把她的情郎找來,守在廚房門口等她洗澡。
這哪是一個好人家的姑娘能做出來的事?簡直不知檢點,令人羞恥。
小白臉?殷九霄?路雪柔不由在心裡敬他一句好膽量,但這可不是個看熱鬨的時候。
她不敢抬頭去看大魔頭的臉色,衝著壯漢劈頭蓋臉地罵道:“你在放什麼狗屁?我家郎君相貌好,家世優越,又會疼人,他一隻手能吊打一百個你這樣的無腦莽夫,還不快滾!”
壯漢氣的臉上青紅交加,舉起鐵鍬就要朝她打過來,路雪柔感覺到一陣輕飄飄的力量將自己拂開,緊接著壯漢就被麵前驟然而起的風吹到了荒草堆上,整個人陷進裡麵,直接被一大堆荒草埋了。
看著半天爬不起來的壯漢,路雪柔目瞪口呆,她本以為殷九霄被惹
怒了,定然又是血腥場麵,可眼前的情景看上去竟然有些好笑。
她捂著嘴笑了半響,回過頭來卻發現殷九霄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