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妄念(1 / 2)

拯救偏執反派 草莓醬w 12704 字 4個月前

殷九霄自幼身帶劇毒,沒人會想要靠近這樣一個怪物,久而久之,他便也給自己劃定?了一條界線,不容任何人越過那條線,碰觸到真正的他。

直到路雪柔出現,毫無顧忌地跨過了那條線,殷九霄措手不及,同時也生出了從未有過的好奇。他能看出路雪柔對自己的畏懼,意外的是,她在畏懼的同時還能時不時抱著自己的手?臂撒個嬌,充滿依賴的叫自己一聲哥哥。

隨著這種好奇加深,殷九霄開始不受控製地觀察她的每一個反應,對她細微的表情也?變得尤為在意。他不肯承認,但客棧那一日,誤解路雪柔與人合謀害他時,他心裡的殺意和恨意竟然超過了天陰山決鬥那一日。

最難以琢磨的是,殷九霄不想殺她,手?撫上她咽喉的那一刻,他猶在心裡找借口。

路雪柔對他表明心意時,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緊張,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情緒。那夜他天魔內力躁動時,路雪柔捂住了他的耳朵,也?是那一刻,殷九霄徹底對她放下了殺心,任由這個人留在他身邊,不給這段時間設限。

路雪柔也?許看出了他的改變,撒嬌笑鬨越來越自然,她全無顧忌的碰觸和親近,催生了殷九霄深藏於心底的蠱,這蠱名?為愛/欲,他以為自己早已拋棄了人類的情緒,可卻被她抽絲剝繭一般勾了出來。

藥王穀有一本**,講男女陰陽之道,殷九霄少時曾不小心翻開過,隻看了一眼,他便於慌亂之中記住了那種內心焦灼的滾燙,摒棄壓抑多年,如今翻湧而出,倒比那時還要強烈一些。

此時,路雪柔挨著他,聲音柔軟,眼眸如星,嘴裡不知忌諱地說著那些討好的話。

她一定?不知,自己喚醒了什麼,又將會承受什麼。

殷九霄微微歎了一口氣,伸手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把餅給了她。

路雪柔完全沒看出他的異常,起來抻抻胳膊,活動了一下腿腳。

“喏,一人一半。”她把兩張薄餅疊在一起,撕開兩半,一半給了殷九霄。

殷九霄沒有接,卻被另一個人順走了,路雪柔手?上一空,怒瞪著來人:“關副門主,你搶我的餅做什麼

?”

關瀾咬了一口餅,倒像是有點嫌棄,說道:“這餅都硬了,不過總比沒有強。”

說罷,他狼吞虎咽地把餅吃了。

路雪柔怒不可遏:“喂,你怎麼隨便吃彆人的東西?”

關瀾立刻裝起了虛弱,一邊咳嗽一邊扶著他們旁邊的一棵樹坐下,斷斷續續道:“對,對不住咳咳,我這是餓狠了,閣下看起來並不需要這餅,我沒說錯吧?”他看向殷九霄,意味難明。

殷九霄無動於衷,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關瀾也?不在意,狀似好奇地問:“閣下因何一直帶著冪籬,不肯露麵呢?”

路雪柔本來還想罵他不要臉,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緊張,擋在殷九霄麵前說道:“我兄長病了,吹不得風,帶冪籬怎麼了?關你屁事。”

“嘖嘖嘖,小姑娘家還是不要說這種粗俗的話,怪難聽的。”關瀾靠著樹輕輕地喘。

路雪柔氣鼓鼓地瞪他,坐回了殷九霄身邊,仍然防備地看著他。

夜漸深,白日裡連番遭遇了烏鴉和毒蜂的攻擊,這些人都已經很疲憊了,正昏昏欲睡。路雪柔也?困了,她強打起精神?盯著關瀾,不知不覺靠在了殷九霄身上,幾乎像是倒進了他懷裡,這姿勢確實過於親密了,但兩個人一個心大沒有察覺,另一個懷揣著不一樣的心思,便都放任了。

關瀾看見了,輕輕笑了一聲,從垂下來的樹枝上挑挑選選摘了一片樹葉,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他吹的曲子很是簡單,聽了也?不覺得厭煩,反而讓人精神放鬆,很想睡覺。

路雪柔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窩在殷九霄懷裡睡著了。

不少人跟她一樣,聽見曲子就進入了夢鄉,關瀾吹了一會兒,幾乎所有的人都睡著了,唯獨殷九霄不受影響,他把少女臉頰邊的一縷碎發拂開,低頭看著她的臉。

關瀾指尖捏著樹葉,玩味一笑:“殷宮主,你當真?沒從在下這首曲子中聽出什麼來?”

殷九霄看向他,冷冷道:“聽出來又如何?”

關瀾斂了笑,道:“這首曲子名?為妄念,尋常之人聽了大概隻會熟睡,做一個美夢,但內力高深的人聽了,就會勾起內心最深處的欲/望。換言之,最想奪取什麼必生戾氣,最想毀滅什

麼必生殺心。”

“殷宮主,你最想要什麼呢?”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關瀾便起身離開,隱沒在密林深處。

殷九霄不關心他想做什麼,也?不在乎這群人下場如何,關瀾的話像一句魔咒,把他強行壓下的念頭又一次撩撥起來,正如他吹奏的曲名,妄念。

他早已墮入深淵,一朵嬌豔芬芳的花從他身邊開出來,明知道輕輕一碰便會摧毀,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把花摘下來。

殷九霄倏然笑了,既然克製無用,就隨心而為吧。

在這危機四伏的密林裡,周遭的人陷入夢魘,隻有他一人清醒,而清醒就是最深的沉淪。

那一曲妄念終究催生了他壓抑深埋的情緒,殷九霄撫上少女的臉頰,低頭吻她,動作極為克製,而偏執與瘋狂被他藏在眼底,無人發現。

關瀾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他坐到原先的樹下,看見眼前的兩個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

“殷宮主,還記得我們的交易嗎?”

殷九霄將少女一縷散發捏在手裡,又一次把他當成了空氣,關瀾無奈,隻好自顧自地說:“那一卷《蠱經》就藏在這迷陣裡,等我解決了眼下的事,必會給你,天亮之後不管發生什麼,希望你不要插手?。”

事情已經進展到關鍵,明日前往密林中央,那裡有他布下的殺陣,宿仇近在眼前,他多忍一刻,都是折磨。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偏偏殷九霄來了,隻要他想,輕易便能把這裡的機關全部毀掉。

關瀾最後的籌碼隻有一卷《蠱經》,若是殷九霄不肯配合,隻消毀了所有的機關便能拿到,所以說是交易,實則是他在求殷九霄。

一陣沉默過後,殷九霄問道:“你的仇人,是誰?”

關瀾還以為談崩了,聽到這裡稍微放鬆,他朝身後看了一眼,聲音陰沉:“是兩個滿口仁義道德,實則虛偽至極忘恩負義的小人。”

殷九霄似乎知道了他要殺的人是誰,淡淡道:“可以。”

兩人達成了交易,關瀾又摘下一片樹葉,吹起了與先前相反的調子,沒多久,沉睡的眾人陸續從夢魘中醒來,變成了淺眠。

快天亮時,路雪柔醒了,這一覺睡得太香,她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家裡

的床上,習慣性地想抱著被子拱一拱,結果抱上去手感不對,她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尷尬地發現自己抱著的是殷九霄的腰。

“咳,早。”路雪柔飛速起身,看上去像是從殷九霄懷裡彈了出去。

殷九霄沒說什麼,隻是把她頭上掉下來的發冠遞給她。

她抓抓亂糟糟的頭發,始終梳不成原來的樣子,索性放棄了女扮男裝,給自己紮了一個馬尾。

關瀾在一旁突然笑起來,路雪柔瞪他:“當心笑死了。”

“姑娘看來是煩透我了,好好好,我走。”關瀾手?撐著樹乾爬起來,腳步虛弱地去找玉清寒了。

昨天熄滅的火堆被人重新點燃,眾人花了一點時間燒水煮粥,吃飽了恢複氣力才開始準備要離開這裡。

玉清寒和幾位門派掌門長老走在外圍,年輕的弟子們走在中間,免得他們觸碰了機關脫不了身,路雪柔和殷九霄作為老弱病殘和關瀾一起被年輕弟子們看管,一路上難免遭受白眼。

“這不是添亂嗎?迷陣如此凶險,普通人還自以為是,非要跟進來。”浩然幫弟子說道。

“可不是嘛,這鬼地方,自保尚且艱難,還得操心兩個廢人,真?是倒黴。”

“要我說,也?沒什麼用,就扔下唄,玉少莊主心善,非要帶著他們。”

他們越說越起勁,而且根本不避諱人就在身邊,嘲笑和抱怨的聲音此起彼伏。

夜雪歌昨日受了氣,雖然玉清寒最後和她道歉了,但她還是對那對兄妹十分?在意,尤其那個妹妹,每說一句話都叫人厭煩。現在聽到她們被這些人嘲諷,她心裡終於舒服了,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各位,你們是不是忘了,我是怎麼進到這迷陣的?”

夜雪歌笑意還沒退,聞言便是一僵,隻聽那煩人精又說道:“我可不是自願進來的,她,就是她,她跟玉少莊主吵架,悶頭往迷陣裡跑,我好心拉她一把,她不領情把我一起拖進來的。”

“你胡說什麼?”夜雪歌被她當麵指責,滿臉通紅。

路雪柔露齒一笑:“姐姐,我說錯什麼了?關副門主提醒過,這裡有迷陣,不能隨便亂跑,你怎麼如此衝動呀,若隻是你自己也?就算了,還連累這麼多江湖朋友進來

找你,可憐我哥,他可是我們家的獨苗,萬一回不去了,我娘得多傷心啊。”

說罷,路雪柔甩著袖子擦眼睛,間歇的功夫還要點一下關瀾:“關副門主,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啊?哦,是,是吧。”關瀾敷衍地應了兩聲,躲到了一旁,女人之間的恩怨,他可不想參與。

眾人聽清緣由,看夜雪歌的眼神就變了味,許多人都知道她是玉清寒的心上人,因此而討好她的人不少,但如今他們身在凶險異常的迷陣,再想到都是因為夜雪歌才陷入這境地,不免有些記恨她。

這些人早已忘了,一開始他們想進入迷陣就是要找到殷九霄的屍身和《蠱經》,縱然沒有夜雪歌這個意外,他們也未必能抵受住誘惑不進來。

“夜姑娘今後可彆再衝動了。”有人還維持著溫和。

“以後?有沒有以後還不知道呢?”

“真?是倒黴,怎麼就遇上她了。”

“依我看,她配不上玉少莊主。”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夜雪歌臉上掛不住,就想離開,然而才剛抬起腳,就被人叫住了。

“我說姐姐,你又想去哪?咱們現在要去找機關,萬一你亂跑又弄出麻煩怎麼辦?”路雪柔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眾人一聽這話,連忙分?了更多的精力來盯著夜雪歌,夜雪歌無法?在這麼多人麵前走開去找玉清寒訴苦,隻能狠狠地瞪著路雪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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