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為了不?讓姚道士再說錯話,幻雲道長幾乎走幾步就要瞪他一眼,一路上有驚無險,終於來到了清霞觀。
靈越道長名聲極好,又適逢鎮上鬨鬼,許多百姓在清霞觀門前排起了長隊,他們倒不?是都信鬼神之說,隻有一部分是為了?請靈越道長畫辟邪符來的,而大多數都是來聽道長講道靜心安神的。
隊伍前頭有幾個人在說話,聽他們說的正是近日繁華鎮厲鬼殺人的傳聞,換做以往,路雪柔一定?是湊到前麵,跟他們搭幾句話,打聽一些內情,但今天她卻沒那麼做。
因為殷九霄不?喜歡擁擠,也不?喜歡與人碰觸,哪怕是無意的,他也會覺得難受。還有一點,路雪柔覺得大魔頭的情緒不太對勁,明明出門時他心情還不?錯,此刻卻又冷冰冰拒人於千裡?之外了?。
路上也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難道是因為姚道士那句話?
路雪柔正百思不?得其解,前方那幾個人竟然高聲爭論起來了。
“三天之內死了五個人,還都是來參加講道大會的道士,這還不?邪門?我看就是厲鬼作祟。”
“你的意思是咱們鎮上有鬼?可這繁花鎮之前很平靜的,就是從各方道士到來之後才開始死人的。”
“我看鬼就是跟著這些道士來的,這弄得人心惶惶,我天黑之後都不敢上街了?。”
“還上街呢?昨晚那聲慘叫你們聽見了?嗎?肯定是有人被鬼害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屍體?呢。”
很明顯他們說的就是姚道士,路雪柔回頭一看,姚道士一臉慚愧,躲在他師叔後頭。
“哎,我跟你們說,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在巷子口發現血了?,人血!”有個人壓低聲音說道。
路雪柔想起昨夜尋人的時候,殷九霄也曾提醒過她,巷子口有血跡,後來她找到姚道士,就把這事給忘了?。
於是,她回頭問道:“姚兄,昨晚你和道長可有受傷?”
姚道士搖頭:“沒有,那鬼影一直追,師叔的劍刺不到他,無奈之下我們隻能一直跑,然後就遇見你們了。”
路雪柔點了點頭,所以那些血肯定不?是這叔侄倆的,那會是誰的呢?難道昨
夜還有彆的什麼人被鬼影追殺?
“開門了,能進了?。”
前方的騷動打斷了路雪柔的思緒,清霞觀的大門打開,小道士站在門兩邊迎接門口的百姓們進去,路雪柔看彆人都是捐贈一些銀錢或者送點蔬菜瓜果,她摸了摸荷包,掏出一錠金子送到小道士手裡?。
小道士朝她施了一禮,請她們進去。
清霞觀中景致甚好,從大門進去,兩旁都是不知名但香氣宜人的花樹,地上是精心鋪就的白色細石,踩上去挺舒服的。
姚道士和幻雲道長似乎與這道觀中的幾個道士相熟,自去敘舊了。
路雪柔和殷九霄停在花樹下正賞景,隻見一個中年道士推著一車泔水走來,她往後讓了?讓,道士一直低著的頭抬起了?一瞬,路雪柔看見他的臉,有點疑惑。
這人眼角下有一條疤痕,麵相給人一種很凶惡的感覺,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道士,不?由多看了?兩眼。
而那刀疤臉的道士察覺到路雪柔在看他,冷笑一聲,陰惻惻地看了?她一眼,恰在這時,殷九霄上前一步,擋在路雪柔麵前,隔開了?道士的目光。
刀疤道士甫一對上那雙冰寒莫測的眼眸,瞳孔急劇瑟縮,不?知不覺背後的衣裳已經被冷汗打濕。
初時他遠遠看著,隻當此人是個陪女子遊玩的貴公子,但此刻親身感受到對方身上那冰冷的煞氣,他才意識到自己看走了眼。
幾年前,他曾經見過一個宗師級高手,但那人身上的氣息遠不?如麵前的白衣公子恐怖。
白衣,俊美如妖,內力可能在宗師級高手之上,一個人同時擁有這幾種特質。
一個名字在刀疤道士腦海中呼之欲出。
他儘量把自己放在對方身上的視線收回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低著頭繼續推車向前走。
一步,兩步,終於離那個人越來越遠,他雙手顫抖,心臟激烈狂跳,如果能活著走出這道觀,他要給天羽山莊傳信,那個人還活著的消息,一定?很值錢。
快了,就快了?,再堅持一下,一定?要穩。刀疤道士看著近在眼前的門,無聲地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殷九霄眸色微冷,朝那道士走的方向微一拂袖,仿佛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
。
刀疤道士覺得心口忽然墜了?一下,一點涼意從心臟蔓延開,而他此時已經走出了角門,沒有引起那個人的殺心,他內心狂喜,將這一點不適當?做了?錯覺,放下推車就朝街上狂奔。這鎮上有天羽山莊的聯絡點,隻要把消息帶到,他後半生就不必在這道觀裡?躲躲藏藏,隱姓埋名。
說不定?還能混個什麼堂主當一當?。
他越想越興奮,忍不?住大笑出聲,路過的行人都把他當?成了?瘋子,而就在他笑了?三聲之後,心臟開始劇烈跳動,如同密集的鼓點,越來越快,直到承受不住炸裂開來。
刀疤道士保持著臉上的笑意,倒在了大街上。
“死人了?,死人了?,快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