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昨晚上跟玉清寒爭執的那個宗師境高手,玉清寒的那本蠱經殘卷應該也在他身上。
路雪柔盯著他看,石景瀾輕聲提醒:“彆一直看,會被發現。”
她頓時移開目光,差點忘了,他們這些真正的高手感覺都很敏銳的。
祿王過來落座,白隱和玉清寒分彆坐在他左右兩邊的坐席,而灰衣老者則坐在了祿王身後的那張坐席。
這麼近的距離,說點什麼肯定會被發現,路雪柔給石景瀾使了個眼色,見機行事。
賓客都已到齊,舞姬們翩翩走上台,樂聲一起,便開始跳舞。
祿王點了點頭,看起來心情不錯。
玉清寒和白隱開始向他敬酒,有些人猜出了他的身份也跟著舉杯,祿王來者不拒,一會兒的功夫,竟似有些醉了。
路雪柔在祿王背後當擺設,往大廳裡看了一圈,大家推杯換盞,不管是否相熟,都裝出一副和諧的樣子,這個時候,正邪之間的界限並不那麼分明,恰好坐在鄰座,這些人還能客套兩句。
他們是真的心無芥蒂,還是裝出來給祿王看的。
這些江湖門派或是傳承久遠,或是雄霸一方,但沒有人願意得罪朝廷,畢竟武功再好,也難敵千軍萬馬。
整個大廳,隻有兩個人畫風不同,隻見夜雪歌正望向這邊,看玉清寒的眼神帶著痛苦和癡戀,而她身邊的無雙城少城主秦少卿,正在輕聲安慰她。
這是又吵架了?
路雪柔想起來,中似乎也是這樣,男女主在隱風樓競寶大會之後再次分開,女主後來認識了晉國國君。國君因為她鎖骨上的一顆痣,認為她是神女轉世,因此對她日漸鐘情,甚至知道她心有所屬,也願意癡心等候。
女主和國君曖昧,引起玉清寒的妒忌,發誓此生隻會愛她一人,兩人又一次舊情複燃了。即便是這樣,晉國國君仍然對女主很好,為了讓她嫁給玉清寒後不受委屈,還不顧朝臣反對,讓她繼承四方城的城主之位。
隻是女主當了城主沒多久,殷九霄研製出了煉魂蠱,製造出大批藥人,讓這個書中世界徹底毀滅崩塌了。
想起這件事,路雪柔在心裡給自己提了個醒,要想辦法破壞女主和國君的關係,否則她和龐氏怕是要重複書中的命運,被沒收家產趕出四方城。
她正在想對策,誰料祿王醉了酒,竟然興致大發,起身隨著樂聲一起跳舞,而且他不光自己跳,還要拉著身邊的人一起。倒酒的小廝是石景瀾假扮的,看準祿王要拉他,當然躲得飛快,路雪柔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分心,她被祿王一把抓住袖子,扯到了身邊。
路雪柔一臉懵逼,被迫跟著祿王一起原地轉圈。
這傻子還一邊跳,一邊念自己寫的詞,在場的人都看著,不敢笑也不敢勸阻。
明明設計好的環節是一會兒梅姑娘登台唱這首曲子,現在全給破壞了,鴇母急得團團轉,想過去問樓主,卻被他一個眼神製止了。
這裡祿王最大,就算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也沒人有資格管。
祿王唱完一首曲子,終於消停了點,趁他不注意,路雪柔趕緊掙脫開,逃回了原先站的位置。
“本王,本王好像是醉了,各位彆停啊,都儘興,上酒上酒。”
他搖搖晃晃回到座位,趴在桌上就不動了。
這是徹底醉了,睡著了?
祿王的貼身護衛叫了好幾聲也沒能把人叫醒,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護衛應該把祿王送回去休息,但他卻看向了玉清寒,等玉清寒點頭示意後,才把祿王扶起來帶走。
看來天羽山莊的勢力已經滲透進皇室,連祿王身邊的護衛都被控製了,那麼國君呢?
路雪柔不寒而栗,萬一國君也被控製了,他們豈不是很危險。
祿王被貼身護衛送走,那位灰衣老者猶豫了一下,卻沒有動,很顯然,在保護祿王和聽玉清寒差遣二者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大廳裡安靜下來,剛才還醉心飲宴的江湖人都沒了興致,有人出聲催促:“樓主不如叫人把這些撤下去,咱們到這來可不是為了喝酒聽曲兒。”
本來表麵和諧的正邪兩派又開始劍拔弩張,這些天同住在一個客棧,難免有摩擦,隻等著競寶大會結束,恐怕就要混在一起再來一場廝殺。
白隱皺了皺眉,祿王喝醉隻是一個小插曲,但卻讓他有一種被打亂計劃的煩躁,而且隱隱還有一種不安,可能有些事情會脫離他的掌控。
但事已至此,他總不可能取消競寶大會。
白隱喚鐘管事上前,聲音壓得極低,路雪柔勉強聽到“蠱經”“鑰匙”幾個字,猜測鐘管事是奉命去拿樓主準備好的假的蠱經殘卷。
但她知道是假的,彆人可不知道,在場的很多都是武林高手,在聽到蠱經兩個字的瞬間,目光齊齊落到白隱身上,貪婪、興奮、野心和欲望浮現在每一個人臉上。
路雪柔有預感,如果無人阻止,這些人就算不被蠱蟲控製,也會為了得到蠱經互相殘殺。
鐘管事帶著人出去了,路雪柔沒看見月青璃的身影,她應該是悄悄跟上去了。
白隱笑著安撫了幾句,大廳裡的江湖人沒再鬨,都有意無意地望向門口,等待鐘管事再次出現,對他們而言,其他寶貝雖然也珍貴無比,但卻比不上蠱經吸引人。
因為相傳蠱經中記載著長生之道,沒有人能抵受住這種誘惑。
路雪柔也很好奇,完整的蠱經上到底記載了什麼,然而她隻要一想到殷九霄利用它製作出了最霸道最邪惡的煉魂蠱,毀滅了這個世界,她就不敢好奇了。
過了一會兒,鐘管事去而複返,隻見他的神色帶著幾分焦灼,額角甚至都出了汗。
路雪柔稍微安心,看來月青璃已經把那張畫著火藥位置的圖交給鐘管事了。
他來到白隱身邊,卻沒有開口,主仆早有默契,白隱站起來向大廳中的人拱手:“諸位稍後,我有些瑣事處理,即刻回來。”
盯著眾人質疑的目光,白隱和鐘管事一起離開,確定四下無人時,白隱問鐘管事:“到底何事?”
鐘管事拿出那張圖給白隱看,神色驚慌:“屬下帶人去看過了,是真的。”
白隱驚怒不已,將紙張捏成團:“他已經拿走了殘卷,還想將我一起殺了!”
鐘管事道:“此事是否稟報玉莊主?”
白隱緩緩搖頭:“來不及了,況且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莊主的意思?”
“您是說,莊主想過河拆橋?”
白隱經過一開始的驚慌和震怒,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不管莊主有沒有這個想法,他和玉清寒始終是親父子,玉清寒對我起了殺心,這次不成,還有下一次。”
鐘管事點頭:“主人,您要早做決斷,屬下已經命人破壞了那些火藥,但是玉清寒身邊高手眾多,如若撕破臉,我們硬拚不過。”
白隱冷笑道:“他有高手,我就沒有嗎?如今這花樓裡聚集了正邪兩派上百位高手,隻要他們為我所用……”
“可您不是要讓這些人自相殘殺,再嫁禍給殷九霄嗎?”
“如今我命在旦夕,隻能改變本來的計劃了,如果沒有這些人幫忙,我根本無法與玉清寒抗衡,至於莊主那邊,他不仁也休怪我不義!”
白隱做了決定,他心中雖有遺憾,不能把殷九霄牽扯其中,但報仇的事,來日方長,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
“你把主樓中藏寶室的東西,都搬到船上,等他們相爭之時,我們伺機離開這裡。”
鐘管事應了一聲,便去做準備了。
白隱轉身走向花樓,並不知道,在他剛剛站的地方,白衣飄飛而落。
殷九霄看向鐘管事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似乎很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反正相距不遠,不會耽誤任何事。
鐘管事用最快的腳力來到了那座主樓的藏寶室,然而他剛拿出鑰匙,手中便一空,失去意識前,他隻看到了一抹白色衣角。
那人一身冰寒的氣息,絕不是隱風樓主。
殷九霄看向藏寶室中令人眼花繚亂的珍寶,懶得分辨哪一樣會是她喜歡的,他找到裡麵最大的一口箱子,將那些最珍貴的東西統統收起來,直到快裝滿時,他目光掃過角落裡的一方錦盒。
將錦盒打開,裡麵擺著數十個小瓶,瓶身上寫著化春丹三個字,粗略一數,至少有三百顆。
殷九霄恍然記得好像聽她提起過,便將錦盒也收到了箱子裡。
這口箱子重達幾百斤,但對於殷九霄而言,也不過是羽毛的重量,他托著箱子輕功幾個起落便來到岸邊。
島上的大部分船隻都被玉清寒派人破壞了,殷九霄不作他想,直接落到了岸邊最寬敞最豪華的那艘大船上,放下箱子。
做完這一切,他仍覺得不夠穩妥,於是一掌運起十層內力,將整艘船凍在了岸邊,連著整個島,保證誰也搬不走。
殷九霄回頭望向迷霧中隱隱綽綽的幾座小樓,時辰似乎快要到了,她讓自己以真麵目出現,最好一出手就震懾住那些人,但又不能傷其性命。
寒夜下,殷九霄除去易容,微擰的眉心,下壓的嘴角,無不透著一股為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