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深不喜歡在朋友麵前提起許星辰。有些男人偏愛炫耀自己的女朋友, 趙雲深就不一樣, 他把許星辰的優點當做秘密, 儘量避免泄露給彆人。
於是他轉移話題:“楊廣綏, 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楊廣綏沉思良久,搖頭歎息:“沒希望。”
楊廣綏害怕趙雲深繼續追問。他忽然拔腿走得很快, 趙雲深跟在他的背後,還拉了一把邵文軒。
路燈照耀他們三人, 影子交疊重合。邵文軒半垂著頭,呢喃道:“這就完了?這就完了。”他吐詞不清,麵龐被陰影覆蓋。趙雲深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意味深長。
回到男生宿舍, 邵文軒告訴隔壁的同學, 楊廣綏沒事了!大家都不用擔心他。
有人問:“怎麼解決的?”
邵文軒怏怏不樂:“賠了十萬塊,整整十萬。”
同學們立刻震驚:“好嚴重啊!”
邵文軒透露道:“範元武媽媽喊出來的一口價,楊廣綏不賠不行。鬨到學校領導那邊,大家都下不來台麵。”
此事很快傳到了範元武的朋友圈。幾天後,範元武重回學校,非但沒收獲同學們的關心與愛護,還被人笑稱為“範十萬”。他立刻質問道:“你說誰呢?誰是範十萬?”
同學盯著他瞧:“你的醫藥費究竟多少錢?”
範元武抄起一根拖把, 站在宿舍門口攆人:“我媽大老遠跑來照顧我,光是工資就被扣了幾千,我媽住在醫院旁邊的賓館, 每天都要好幾百。要不是楊廣綏下手狠, 我能那麼倒黴?我落了幾天課, 作業沒寫,誰來賠償我的損失?”
他的同學無奈又無語。
範元武扔開拖把,“砰”的一聲關上寢室門。此前,他在寢室就像一條侏羅紀的霸王龍,舍友們都是人模人樣,受他荼毒和欺辱。但是自從範元武住院歸來,脾氣收斂不少,他不再與同學爭鋒相對。他終於明白一個道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範元武每天換藥,使用疤痕修複膏。幾個月後,他的傷疤減輕許多,基本瞧不見了。楊廣綏的賠償金還剩下一半多。範元武的母親拿著那筆錢湊夠老家一套房子的首付,房產證上寫著範元武的姓名,他沾沾自喜,校園內遇見楊廣綏時,竟然和楊廣綏打了個招呼。
那是大一年級第二學期的考試季。作為一名醫學生,楊廣綏忙得要死,又被範元武嚇了一跳。
範元武走後,楊廣綏抬頭輕嗤:“我看到他,就想裝不認識。”
他們宿舍的四位同學圍坐在一張桌子邊。食堂內人山人海,喧鬨不止。趙雲深端起一隻不鏽鋼的飯碗,若無其事道:“就當沒他這號人。”又說:“不提他了,掃興。”
楊廣綏頷首:“講一件開心的事。我爸答應了,讓我暑假跟著你們出去旅遊,咱們要去哪兒來著?”
趙雲深說:“山海縣。”
楊廣綏興致高昂:“好玩嗎?”
趙雲深喝了一口湯,方才回答:“聽彆人說,那是個有靈氣的地方。”
山海縣的“靈氣”具體表現在山清水秀,冬暖夏涼。景區內開設幾家裝修古樸的旅館,門前都掛著鮮明的旗幟,迎風招展。
許星辰一直想來這裡玩。當她實現長久以來的願望,心情不可謂不激動。住進房間的那一天,許星辰一點都不疲憊。她拉著趙雲深出門,要和他去附近轉轉。隨行的小夥伴包括王蕾和她男朋友,還有楊廣綏和柳彤。
這幾個人裡,除了趙雲深之外,誰都沒有堅持鍛煉的習慣。山路狹長而崎嶇,剛走了半個小時,所有人都喊累。趙雲深指著一塊石頭讓他們休息,還說:“行吧,你們誰的東西重,換我來拎。”
楊廣綏向他豎起大拇指:“深哥體力強。”
王蕾也問:“趙雲深,你喜歡健身嗎?”
王蕾的男朋友微笑道:“趙雲深底子好啊。”
柳彤默默看向另一個地方。橫亙的樹葉被拂開,顯現一條打掃乾淨的小路,廢棄的土地廟隱藏在密林之中,磚瓦古老,屋簷僅有半人高。
這樣一個簡陋而殘破的土地廟,倒映在柳彤的眼中,竟然也有幾分奧妙意境。她忘記一切疲倦勞累,跑到那座土地廟之前,默念幼稚的願望:請讓楊廣綏注意到我。
許星辰跟隨她的腳步,還問:“你在做什麼?”
柳彤笑說:“我在許願。”
王蕾也跟過來:“你們多大了,信這個?”
柳彤扭腰撞了她一下:“你出來玩還跟我較真。”
王蕾再看向那座土地廟,雖然破敗不堪,倒也稱得上整潔,周圍沒有塵土和雜質。想到這裡,王蕾一拍腦門,泥沙之類的東西,會被樹葉擋住吧?嘿,她怎麼能搞封建迷信。
安靜片刻,王蕾隨口念出聲:“學業順利,愛情順利,就這兩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