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淮還是很不恥下問的：“為什麼？”
“這個丁先在劇本中初中階段, 如果沒意外的話, 正式拍攝後初中階段會改成高一, 導演不準備用兩個演員，如果沒意外學生時代也會讓你來演。”
簡淮以為他怕自己不能吃苦：“沒關係，我可以演。”
“嗯。”沈向恒打開休息室的門：“但是你不要忘了, 丁先高一的時候是一個什麼形象。”
簡淮一愣。
劇本裡麵的丁先, 高一的時候依舊是一個小胖子, 家裡突發變故之後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才慢慢瘦了下來。
沈向恒看了一下站在門口的簡淮：“急速增肥又暴瘦, 對身體的要求, 你受不了。”
簡淮也明白了沈向恒的意思, 如果他能聰明點的話，這種時候就趕快找個台階下了, 或者挑一個能稍微輕鬆點的劇組拍戲, 不用受這份罪。
但是……
化妝師在給沈向恒卸妝, 簡淮看著他的背影：“我……”
沈向恒打斷他：“想好了說。”
簡淮閉嘴了。
在休息室裡麵待了半個小時，沈向恒卸妝完畢, 收工之後簡淮坐在副駕駛心事重重。
沈向恒：“餓了嗎？”
“嗯……”
這裡位置挺繁華的, 沈向恒乾脆說：“想吃什麼？”
簡淮靠著車墊：“回家吃吧，外麵吃膩了。”
畢竟其實很少有機會在自己的城市過，除了殺青的休息期, 或者有通稿, 其餘的時間也是全世界到處飛。
所以能有機會在家裡吃的話還是很珍惜的。
“家裡沒菜了。”簡淮順口說：“上次送菜上門的那個平台點菜很貴, 也不是很新鮮, 路過菜市場的時候下去順手買點吧？”
沈向恒：“嗯。”
簡淮又想著：“好像沒什麼速食，想吃點宵夜都不行，順便去超市看看吧？”
沈向恒：“嗯。”
“買隻□□，天冷，燉點雞湯喝，暖身子。”簡淮提議。
沈向恒單手把握著方向盤：“嗯。”
簡淮終於鼓氣勇氣，堅定不移道：“我想了很久，我想嘗試一下丁先。”
“我知道這個角色的挑戰很大，我可能無法做到最好，但這個角色如果不是我來演的話，也會有彆人來演，既然彆人也能做到，我為什麼不能？”簡淮的聲線溫潤，總是給人一種和氣清朗的感覺：“我既然是演員，就是要為角色做出努力，如果隻挑舒服的，隻挑合適的，那我可能一輩子也就隻能這麼過了。”
車內一片寂靜，隻餘下車窗外車水馬龍的聲音。
沈向恒的嘴角慢慢勾起抹笑：“想好了？”
簡淮重重點頭：“想好了！”
沈向恒：“嗯。”
……
這是，同意他參演的意思？
簡淮等了一會兒，沒見沈向恒有反對意見，笑出來：“那我可以飾演丁先了！”
沈向恒從來不慣著他：“高興個什麼，你以為我是導演？”
簡淮一愣，後知後覺道：“對哦，我還要試鏡的。”
越是規格和檔次高的劇組，越是不會對外統招演員的，想要試鏡都得托關係，有的時候沒有門路，連試鏡的機會都沒有。
沈向恒淡聲：“試鏡事，我給你安排，能不能過……”
簡淮趕緊道：“我自己努力！”
車子在路邊的菜市場停下裡，這會兒七八點了，天有點黑，在路邊停好之後，沈向恒給他戴上帽子：“既然要去，就彆給我丟臉。”
簡淮乖乖巧巧的自己戴上口袋，像模像樣的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沈向恒嘴角勾起笑。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下了車，剛到菜市場的外麵，看到有兩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蹲坐在外圍賣手工製作的糖，這個天氣，初雪剛化，正是最冷的時候，有的手工糖已經被染上了一層雪，比較瘦男孩子坐在小板凳上，另一個比較高的擋在風口一邊吆喝：“手工水果糖。”
簡淮看了一會兒。
沈向恒說：“想吃糖嗎？”
簡淮點點頭：“買一點吧。”
沈向恒領著他走過去，兩個男孩的攤位上還有五六盒水果糖，看到簡淮跟沈向恒過來，非常熱情：“兩位喜歡什麼味道的水果糖？”
簡淮垂首，看了一會兒：“我要西瓜味的，你呢？”
沈向恒：“都行。”
稍微瘦一點的清秀小男生很開心：“是要兩個嗎，我給你們包起來吧，不貴的，一盒15塊，裡麵有一百多塊糖呢。”
簡淮笑了笑，看向沈向恒：“嗯……要不要再買兩盒？”
沈向恒從錢包裡麵掏出一百塊錢遞給男神：“都包起來。”
男生有點驚訝，遲遲不敢接錢，倒是旁邊一直沉默寡言的高個男神接了過來：“小雲，找錢。”
沈向恒說：“不用找，下次我們還過來，當定金。”
兩個男孩一愣。
簡淮笑眯眯的：“嗯，給我們都包起來吧。”
從攤子裡麵拿了五六盒糖回車上，後麵的沈向恒拎著菜，簡淮將糖放下來：“回去給雲哥，茶茶端午他們也嘗嘗。”
沈向恒：“沒有我的？”
簡淮趕緊拆開一盒西瓜味的，討好般的送到他跟前：“第一顆給我們偉大的沈哥。”
沈向恒挑了挑眉：“不錯，懂事。”
簡淮嘿嘿的笑。
等沈向恒拿了一顆糖後，簡淮也扔一顆放進嘴裡，看著路邊飛逝過的路燈，腮幫子裡麵塞著糖果，含糊道：“哥，你為什麼會想起買糖。”
沈向恒單手打著方向盤：“你又為什麼買？”
“因為……”簡淮抱著這幾盒糖，目光微閃爍：“總是會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我們。”
他跟沈向恒的那些年，何嘗不是如此啊。
周末沒有工可以打的時候，簡淮會自己製作些偏方的小藥包去買，驅蚊的，提神的，養身的都有。
比起現在的冬天，其實他更怕夏天，擺夜攤的時候少不得有蚊蟲叮咬，他的體製招蟲子，就算噴了驅蟲藥都不行，不但要招呼客人，同時還得忍受蚊蟲的叮咬。
那個時候，沈向恒如果有空過來的話，都會讓他去一旁小風扇處歇著，雖然沈向恒的體質不招蟲，但都是肉長的，怎麼會真的不咬呢，回家的時候，他看著沈向恒胳膊和腿上的包心疼的掉眼淚。
沈向恒總是說：“明天就消了。”
簡淮卻一點也沒法被安慰到：“很癢的，很難受。”
“行了。”沈向恒總是從口袋裡麵拿出營業的錢：“再攢一攢，等秋天給你換一套球衣。”
再攢攢，就給你換。
這是沈向恒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永遠都在想著給簡淮買東西，即使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去年的了。
……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來。
沈向恒開口：“他們不需要我們的可憐，這段回憶足夠珍貴，夠餘生回味了。”
簡淮點點頭：“是。”
就像是他靠著他們所有的回憶，蹉跎六年的歲月啊。
晚上回去後簡淮跟沈向恒一起把飯蒸上，菜已經炒好了，高壓鍋裡咕嚕嚕的煮著雞湯，旁邊放著超市買的掛麵，等雞湯熬好了，再用雞湯順著煮上一鍋麵。
屋裡裝了新的取暖器，暖洋洋的，客廳的地毯換了快新的羊絨，電視開著，裡麵放著他們一起錄的綜藝，隻不過沒開聲音，全部充當背景板。
簡淮看著平板裡麵的劇本，一手抱著蝦條哢哢吃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看到劇本有趣的地方還跟著“咯咯”笑。
沈向恒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他窩在地上：“又在地毯上吃零食？”
“唔……”簡淮盤著腿坐直了腰：“因為我要增肥嘛。”
沈向恒笑出聲：“萬一沒選上，看你上哪兒哭去。”
簡淮又趁機吃了一塊蝦條：“好嘛，到時候我再減肥。”
“……”
沈向恒把擦頭發的毛巾放到烘乾架上：“出息。”
沒出息的簡淮把蝦條放到一邊，小步跑過去看看雞湯煮好了沒有，鍋裡的雞湯“咕咕咕”的冒著熱氣，他拿小勺子盛了一點，小小的抿了一口湯：“唔，還行。”
“哥。”簡淮衝他招了招手：“快來嘗嘗。”
沈向恒過來，簡淮又挖了一勺湯，小口的吹了吹：“你試試，還行嗎？”
沈向恒嘗了一口：“你……”
簡淮心一緊，難道自己給煮出什麼毛病來了嗎？
“還不關火嗎？”沈向恒挪揄的瞧著他。
“……”
下次一口氣說完謝謝！
因為定檔了要去參加試鏡的事情，簡淮這幾天就一直在準備這件事，把劇本拿過來鑽研，厚厚的劇本每一頁都被寫上了滿滿的備注，將丁先這個人從小到大，從驕傲到落魄，從墮落到上進，從職場菜鳥到事業有成，每一步的心理，每一步該做的事情一個不落的研究透徹。
去麵試的當天，簡淮還問了沈向恒：“哥，你還用去試鏡嗎？”
“我不用試鏡。”沈向恒穿上外套：“內定的。”
“……好。”簡淮內心是又慶幸又難過，喜的是如果沈向恒不在的話，他說不定就不會那麼緊張，而且萬一落選了，表現不好的話，也不會感到難堪，難過的是今天可能就見不到了。
沈向恒打開門：“精神點。”
簡淮抬起頭。
“一大早垂頭喪氣。”沈向恒站在門扉，他今天穿著黑色的連體羽絨襖，這種挑身材容易顯矮的長服偏偏被他穿出了時尚潮流感：“說好了不給我丟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