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1 / 2)

碰瓷翻了車 含胭 10962 字 5個月前

橘子皮真是一件神器。

蔣贇把它整張打開,湊在鼻子前,跟戴著呼吸麵罩似的大口呼吸,居然真的好受了許多。

章翎和章知誠都不敢和他說話,章翎偷偷看他,蔣贇的樣子好嚇人,兩隻眼睛都發了直,仰著腦袋,一張橘子皮攤在臉上,胸口不停起伏著,不知道的人估計得以為是什麼神秘的作法儀式。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費老師家到了,是一個高檔的排屋樓盤。章知誠領著兩個孩子進門,章翎去琴房上課,蔣贇則被他帶進會客室。

會客室裡擺著沙發、圓桌和幾把椅子,還有一麵很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費老師家的小庭院,種著鬱鬱蔥蔥的花草。

秋末冬初,屋裡開著中央空調,屋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體感十分溫暖。蔣贇站在落地窗前發愣,對於豪宅的體驗又狂升數個層級,他想,這些人究竟是做了什麼,才能過上如此優越的生活?

章知誠喊蔣贇在圓桌邊坐下。

保姆阿姨給他們端來熱茶和點心,蔣贇緩了一會兒,暈車帶來的惡心感才漸漸消失,他從書包裡拿出牛奶和包子,問:“叔,我能在這兒吃早飯嗎?”

“吃吧,給你十分鐘。”章知誠翻開蔣贇帶來的物理書和幾本作業本,說,“我先看看你的作業,前幾天我問過章翎你的大概情況,雖然我是教初中的,但高中物理我也能講,平時翎翎有一些問題都會和我討論。我想了一下,初中的知識點我就不給你過了,和高中差異挺大,我先就你們的進度給你總結幾類常考的題型,再給你講講在這些題型上會有哪幾種常見的變形……”

“嗝!”蔣贇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章知誠抬頭看他,驚掉下巴:“你吃完了?”

“嗯。”蔣贇幾乎是兩口一個包子,此時嘴裡還塞得滿滿當當。

章知誠失笑:“你吃這麼快乾嗎?又沒人和你搶。”

蔣贇好不容易把包子咽下去,說:“我習慣了。”

章知誠沒有備課,第一次一對一家教,重點是考察蔣贇的真實水平,對著他的幾本物理作業講題就行。

他的講課風格和鄧芳很不一樣,鄧芳為人雷厲風行,講課時不苟言笑,情緒倒是很飽滿,經驗也豐富。蔣贇知道鄧芳水平不錯,無奈他的基礎太拉胯,鄧芳又不可能顧上所有人,所以導致的結果是章翎、吳炫宇這些人聽得很輕鬆,蔣贇卻跟得非常吃力。

而章知誠講課走的是細膩風,講究條理清楚,結構嚴謹,環環相扣,還很幽默風趣。

可能是因為一對一教學,蔣贇發現自己再也不可能糊弄過去,就像章翎說的那樣,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沒聽懂就要問,不懂裝懂立馬會被章老師拆穿,一道題弄懂了,章老師才會繼續往下說。

對著幾本作業本,兩個多小時過得特彆快,蔣贇還沒反應過來,章翎已經下課了。

他覺得收獲非常大。

章翎跑進會客室,問:“爸爸,你們順利嗎?”

“順利呀。”章知誠喝了口熱茶潤潤嗓子,笑著說,“蔣贇的水平比我想象中要好,理解力不錯,一點就通。”

蔣贇臉紅了,不敢抬頭看章翎。

章翎說:“快12點了,咱們走吧,今天去哪兒吃午飯?”

章知誠問蔣贇:“小蔣,你想在外麵吃,還是去我們家吃飯?”

蔣贇立刻說:“叔,你彆管我,你把我帶回金秋西苑就行,我回自己家吃。”

“等你回家都幾點了呀。”章翎插嘴,“爸爸,外麵吃估計不行,蔣贇暈車呢,回我們家吃吧,簡單點,吃碗麵好了。”

“行。”父女二人又一次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章知誠對蔣贇說,“去我們家吃碗麵吧,翎翎平時上完課,我們也都是簡單吃點兒。”

回金秋西苑的路上,橘子沒有了,下車後,蔣贇撐著塑料袋,大吐特吐。

章翎捏著鼻子,在他身邊幫他拍背,說:“看來以後得準備兩個橘子,你也太沒用了。”

蔣贇吐得眼淚鼻涕都流下來,心裡可惜著早上吃下去的牛奶和包子,還不忘回頭嗆她:“我都說了我騎車去!”

章翎說:“你彆看我爸爸隻開了半小時,那是上的高架!我坐公交都要坐一小時呢,等你騎到,我都要下課了。”

蔣贇好崩潰,回過頭又是一陣嘔。

章知誠帶著兩個孩子上樓,脫下外套去廚房煮麵。

蔣贇和章翎在客廳大眼瞪小眼,章翎想到蔣贇前一天的“惡行”,“哼”了一聲,果斷地溜進了房間。蔣贇理虧,不敢招惹她,隻能走進廚房,問:“叔,要我幫忙嗎?”

“不用。”章知誠正在準備菜料,回頭看他,問,“你和章翎怎麼了?吵架了?”

蔣贇答不上來,手指無措地摳著褲腿邊。

章知誠打量著蔣贇,立冬已過,錢塘的氣溫一天比一天低,這兩天雖是晴天,也有了初冬的寒意。章翎早已在校服裡穿上毛衣,這天的外套都是帶絨的,而蔣贇還是隻穿著運動校服,拉鏈拉得很低,裡麵是一件薄T恤。

章知誠說:“天冷了,你穿得太少,這樣很容易感冒,家裡有毛衣和厚外套嗎?”

蔣贇點頭:“有。”

“棉毛衫褲呢?”

“也有。”

“有就行,記得穿上。”章知誠從冰箱裡拿出幾個雞蛋,囑咐道,“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小孩都流行冬天穿單褲,大概是覺得這樣很酷?教室裡又沒空調,怎麼受得了?彆和自己過不去。”

蔣贇問:“叔,你也會穿棉毛褲嗎?”

“當然了。”章知誠笑著說,“我又不是鐵人,年輕時我也穿啊,從來沒有不穿過。”

蔣贇又問:“章翎也穿嗎?”

章知誠挑眉:“穿啊,她敢不穿,我打她屁股。”

蔣贇“嘿嘿嘿”地笑起來,章知誠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問:“你吃幾個荷包蛋?”

蔣贇止住笑,懂事地說:“一個就行。”

章知誠點頭:“知道了,給你煎三個。”

蔣贇:“……”

中午的麵條果然很簡單,菜料就是青菜肉絲荷包蛋,隻是蔣贇的碗特彆大,其實都不能算碗,是章翎家的一口大砂鍋。

就算這樣,蔣贇也是第一個吃完,連著麵湯都給喝得乾乾淨淨。

章知誠和章翎一齊看呆,章知誠說:“小蔣,你吃飯太快了,這樣不容易消化。”

蔣贇抹抹嘴,垂著眼睛說:“叔,我真是習慣了,改不過來。”

章翎納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習慣?你就慢點兒吃唄,搞得好像有人和你搶一樣。”

蔣贇沉默,腦子裡又浮現出痛苦的回憶——吃飯必須靠搶,吃得慢就有可能吃不上,那種絕望的饑餓感折磨了他許多年,哪怕後來被奶奶接回家,吃飯快這個習慣還是改不過來。

也是因為,哪怕回來了,他依舊會吃不飽。蔣贇有時候甚至覺得,他上輩子可能是餓死的,這輩子才會一直奔波在吃飽飯的遠大征途上。

吃完午飯,蔣贇主動提出洗碗,章知誠沒有阻止。

把廚房收拾乾淨後,蔣贇知道自己必須要走了。

這間房子溫暖又明亮,雖然麵積和豪華程度遠遠比不上那位費老師的家,但在蔣贇眼裡,這是全天下最漂亮最舒適的一套房子。

他越來越喜歡待在這裡,可以享受到熱空調,能吃到各種好吃的食物,能聽到章老師和楊醫生溫柔地說話,衛生間乾淨整潔,有抽水馬桶,最重要的是,在這裡,他時時刻刻都能見到章翎。

但蔣贇也知道,這裡是章翎的家,和他沒什麼關係,他隻是一個被善待的小客人。

蔣贇走的時候,章翎站在門口送他,兩人都還記得前一天的爭吵,蔣贇無數次鼓起勇氣想道歉,話到嘴邊又給咽了下去。章翎這次也很堅持,雖然和蔣贇說過幾句話,但兩人並沒有冰釋前嫌。

最後,蔣贇灰溜溜地下了樓梯,章翎麵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章知誠問女兒:“你和蔣贇吵架了?”

“嗯,他昨天又發神經。”章翎氣惱地說,“我昨天肚子不舒服嘛,本來想回來睡覺,結果我們班班長喊我去KTV為合唱選歌,就這麼個事兒,蔣贇就發脾氣了,不讓我去,還說臟話。我叫他不要說臟話,他就和我吵起來了,哎呦,這人真的是……好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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