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瓶琴酒(1 / 2)

我要和琴酒分手 符玄 12525 字 3個月前

一個酒廠叛徒公安臥底, 一個負責處理叛徒的酒廠殺手,他們兩人顯然沒什麼好聊的,不打起來就極為難得了, 能相安無事呼吸同一片空氣簡直是奇跡。

餐桌上食物早已涼透, 降穀零看著腕上的手表。

分針走過半圈, 加賀穀已經離開足有半個小時,雖然他說自己去廁所, 但那明顯是不想讓人跟著的托辭, 他和琴酒都沒有相信。

降穀零剛才給加賀穀發過一條短信, 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那條消息石沉大海沒有回應,前麵還掛著未讀的標簽。

雖然信任對方的實力,但難免有萬一, 降穀零擔心是琴酒在背後搞鬼, 畢竟這個會仗著組織實力深厚一言不合就開槍擊斃合作夥伴的男人絕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銀發男人忽然站起身, 攜帶寒意的視線在同樣殺意蟄伏的黑皮青年臉上停留兩秒,沒有動手的意思,打破針鋒相對的局麵顧自離開了。

紫灰色的眯了眯眼睛, 降穀零鬆開握槍的手, 露出個涼薄譏諷的笑容。

明明殺心已經裹不住了,在加賀穀麵前還演得真像那麼一回事。

彆的不論,這兩天他倒是對琴酒這個前同事的氣量倒是有了全新的認識。

又給加賀穀發了條琴酒可能去找你的信息,目送黑色背影行遠,到即將消失在拐角降穀零才再次跟了上去, 發現對方非常熟練仿佛有過經驗般, 一路徑直走向了監控室。

這時還有酒店清潔工路過, 琴酒旁若無人像打開自己安全屋房門一樣, 自然地開門邁進去,深棕色的木板將他身影遮擋,裡麵的工作人員隻來得及發出幾聲微弱驚呼就沒了動靜。

降穀零快步上前卻不發出一絲聲響,如同體重不存在,他挑了個靠近的拐角背貼牆壁,倚靠自己出色的聽覺分辨,琴酒罕見未下死手。

接下來他們還要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為了不造成騷動引來警察,應該隻是乘人不備擊暈。

清潔工上了年紀耳背,沒有發覺就在身後幾米外發生的動靜,推著清潔手推車離開,走廊裡隻有車輪與地麵接觸漸遠漸弱的聲音。

監控室的門很快再度打開,顯然已經知道加賀穀所在的琴酒拐進了不遠處的樓梯間。

抽空看了眼手機,消息仍未讀。

不知道加賀穀究竟在做什麼,是否需要他阻攔琴酒的降穀零隻能先繼續跟上,在發現琴酒隻往上兩層便停下後,他微蹙眉,也立刻明白加賀穀此時在哪裡了。

三樓小久保的房間。

“趕緊出去!”

“但是你會疼的……”

陌生清越的青年音,透著與音色不符的慌亂,帶點哭腔仿佛在撒嬌。

“就差一截了,彆磨蹭……”

加賀穀的聲音有些沙啞,夾帶著虛弱喘息。

事實證明這間酒店的房間隔音效果一般,如果要做某些事情需慎重選擇。

走廊蒼白的燈光打下來,原本就偏冷色的皮膚愈發顯得不真實。可能是藥物改造的副作用,琴酒的體質不易留疤,也沒有保存所經曆風霜苦楚的痕跡,反而像有淒涼月光揉碎注入,最大程度去填充詮釋棱角輪廓的完美。

捕捉到門內泄出的聲音,戴著銀色戒指去握門把的手一頓,琴酒眼中想要毀滅一切的陰鷙光芒跳動,臉色鐵青異常恐怖。

無聲念出加賀穀的名字——

“唔!”

隨著加賀穀壓抑的悶哼,兩人終於解脫。

魚尾總算也從附身印記裡扯出來的碣同樣精疲力竭,脫水一樣癱在地上喘粗氣。

這印記或許是跟靈魂有關,解除召喚後不適感也並未消退。

加賀穀半倚靠在床沿上,額頭有層細密的冷汗,呼吸也伴隨著疼痛使不上勁,整個人出於虛脫邊緣,好像真的剛分娩完。

他瞌上眼,一根手指也不想動。

勉強掀起眼簾去看旁邊四仰八叉的人魚,心裡五味雜陳,神情複雜地挪開了視線,其實在碣出來一半的時候他就無比後悔想把魚塞回去,不過當時已經是進退兩難,隻能強撐著把人整個揪出來。

加賀穀撩起襯衫衣角,探究地盯著自己腹部密麻的魚鱗,想不通為什麼對方從現在蔓延到這樣大麵積的印記鑽出來會難產?

手指扣動扳機。

難以捕捉的冷光一閃而過。

就在兩人都喘口氣放鬆的時刻,有顆子彈瞬息無聲擦著碣一頭海藻長發,直從他眉心穿過嵌入。

空氣瞬間凝結般,房間裡靜了數秒。

從加賀穀的角度看不到人魚的正臉,隻見他維持剛才的姿勢安靜躺在地上,胸膛沒有起伏,一動不動仿若死物。

“……碣?”

試著呼喚它的名字也沒有得到回應。

過去跟現世接觸最多是被牆卡一卡,彼界存在會被人類製造的熱/兵器殺死嗎?

難以相信發生了什麼,身體還沒緩過來,好像有些腦供血不足的加賀穀眼前發黑,忘記呼吸,睜大雙眸定定望向臥室隔間門口走進來的男人。

話一字一頓擠出來。

“黑澤陣,你又發什麼瘋?”

黑衣筆直穿在他身上,很少打理隻是散披著的銀色長發壓在帽簷下,表情狠戾得嚇人,綴一抹冷笑。

左手穩握著還沒放下的槍,此刻槍口正對加賀穀,槍管很長,組裝上去的那部分是消/音/器,襲擊人魚的子彈剛才就從這裡射出。

“加賀穀。”

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從口中念出,視線仿若擁有實質般,在虛弱靠在床沿上的青年身上劃過,琴酒從容放下了槍,怒焰依附著理智,沒有反噬反而讓他維持詭異的機敏冷靜,狀態好到不可思議。

記得消除槍聲,在看到陌生生物的瞬間絲毫沒有猶豫,優於以往的開過的任何一槍,大腦判斷與身體反應配合無暇瞄準扣下扳機。

不過房間裡沒有預想中的畫麵,甚至兩“人”的衣著都是完好的。

琴酒目光落在加賀穀身邊這個非人生物上,眉頭緊蹙,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卻並未覺得所作所為有錯,隻是對接下來要如何應對加賀穀的反應苦惱,他收起剛開過火的武器,聲音略有停頓地問。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

“你居然……”

感到諷刺極了,加賀穀抬手捂臉,從腹部用力笑出兩聲氣音。

“我當初究竟怎麼眼瞎看上的你?”

“……”琴酒不語。

沒想聽到回答,加賀穀撐著床沿站起來,抬手就要召喚武器製裁這個反社會敗類。

但好像劇本還沒有走到終章,世界意誌不允許劇情腰斬在此,剛才的一通操作真的消耗了大量精神力,這次加特林的回應微弱沒有成功。

看著空蕩的雙手,身體格外虛弱的青年低頭立在原地,露出的脖頸輕易就能折碎,棒球帽投下的陰影遮住了整張臉。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緊握成拳,又緩慢放開。

把對方脆弱的模樣看進眼裡,琴酒心頭隱有顫動。

現在的加賀穀仿佛時常夢到數月前那晚,無限靠近的月亮把公寓照得蒼白通亮,躺在床上沉睡的青年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琴酒伸出剛開過槍的手,還未觸及加賀穀被抓住製止,驚訝地眯起了眼。

卻沒有甩開,任加賀穀扣著自己的手腕。

加賀穀抬頭看向銀發男人,原本有些泛紅的眼角染上更深的色彩。

他一手抓住琴酒的手,上前半步拉近兩人的對方距離,側目看向自己手中抓住那隻骨節分明的蒼白手掌無名指上,填補了些許空白的情侶戒指,忽得綻開笑容。

“小陣……”

血色很淡的嘴唇動了動,加賀穀像過去無數次一樣貼近呼喚這個男人的親昵稱呼,彎起眼睛被遮擋掉一部分的眸子黑得純粹:“殺了我,還想跟我和好如初?”

“怎麼說呢,你這個酒廠頭號殺手可真不要臉。”

看到男人漸漸冷下來的側臉,加賀穀笑容消失也跟著得一乾二淨,借此吸引注意力的目的也達到了,另一邊抓住琴酒的手動作迅速且準確度極高,在琴酒察覺前上滑取下那枚曾精心挑選的求婚戒指。

經過中原中也的體術指導加上身體恢複原樣,就算沒有加特林和增幅他也不會完全沒有反手之力,加賀穀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動作敏捷後撤幾步,隔著碣的屍體與琴酒對峙。

他把玩手中還帶有餘溫的戒指,拋起又接住,看著手裡並不陌生的小玩意,此時他比自己預想中要平靜不少。

戒指內圈還隨大流而不失浪漫的刻有他們名字的首字母大寫,指腹摩挲過那兩個英文字母,無端升起一股荒誕感,他當初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買的這個戒指?發生在上輩子的事情,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直視琴酒陰厲的綠眸,他神色淡淡道:“你沒資格戴這個東西。”

說完,加賀穀在琴酒霎時降到冰點的凝視下,很乾脆地做完自己選擇朝這個方向躲避接下來的打算,拉開身後的窗簾窗戶,掄臂將東西扔了出去。

不過大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圓環,在夕陽晶瑩的劃過一道晶瑩閃亮的弧度,墜入威尼斯多不勝數的水路之中,驚起的水花也不過三兩星。

威尼斯錯綜複雜的水路,誰也不知道那枚銀幣重的東西會流往何處。

同樣清楚這一點,琴酒低沉的嗓音有些啞。